第307章 生疏的合奏
“去看看吗？”
小孩子的好奇心本就旺盛，再加上身边有人，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理查德当即拉着安琪朝地下室入口走去。
可怜的少女捂住肚子无声叹息，她现在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厨房。
但对方是自己弟弟，这大半夜的不能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四处乱跑，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拿起脚边的提灯，微弱的光芒从帘布的缝隙中探出，刚好能照亮周边的道路，不至于撞到东西。
姐弟俩朝地下室走去，中途还花了点功夫，躲避巡夜的女仆与侍从。
两人站在墙角屏住呼吸，女仆直愣愣地从身前走过，却什么都没注意到。
等到对方消失在走廊尽头，安琪才小声问道，“好厉害，这是什么？”
“捉迷藏用的小玩具”，查理德捡起圆锥状的小盒子，随手揣回兜里，“我在曾祖爷爷留下的书里学到的。”
趁着下一批巡夜人还未赶来，两人摸进地下室入口，望不到头的螺旋楼梯随之出现。
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地下室，下面是酿酒用的仓库，除此之外堆放着大批杂物。
姐弟俩拾级而下，他们都没注意到墙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符文，只顾着闷头赶路。
终于到了，地下室的第一层。
按理说这里应该会有酒精发酵的气味，但查理德却闻到了另一种味道，怎么说呢类似于肉烧焦糊臭，令人作呕。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好冷”，安琪双手拎住提灯，四周的黑暗令她有些不适。
“不行，冒险里哪有临阵脱逃的说法。”
查理德的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决定继续走下去，他可不想被姐姐看扁。
直到一具不成人形的物体出现在两人身前，他们才停下脚步。
焦黑的尸体，尚未干涸的暗红法阵，无一不在述说眼前的危险，俩人猛地愣住，名为恐惧的情绪开始蔓延。
手中的提灯跌落在地，失去帘布的遮掩，光芒瞬间照亮一大片区域，两人的影子也被投射到远处的墙面上。
“”
安琪的瞳孔剧烈晃动着，她张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在那具尸体上，她见到了一条熟悉的项链，那是自己送给妹妹的生日礼物。
‘安安格妮！’
血红的符文蔓延开来，墙壁，天花板它们逐渐铺满整个房间。
“在那之后，姐姐患上了严重的妄想症，身体状况也变得更加糟糕。”
查理德望着远处开心进食的少女，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色彩，“她始终坚信妹妹依然活着，并且时常一个人和空气聊天。”
“在不久前的案件里，死者的死相和那次一模一样。”
“虽然很不礼貌，但我并不觉得侦探能派上用场，毕竟就连魔法管辖部的人都没能看出端倪，这对你们而言或许是趟浑水。”
男孩转过身看向专心思考的南文杰，“姐姐她很少有机会接触外人，所以心思很单纯，希望你不要不要做多余的事。”
“现在她很开心，这样也好，足够了。还有谢谢你做的一切。”
说罢，查理德便向安琪所在的位置走去，简短的对话宣告结束。
“嗷呜~居然有做好的慕斯没被端走，真是太幸运啦！”
安琪抿抿嘴角，感受着美妙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笑容顿时深了几分，随后她扭头问道，“怎么样，我就说安格妮你也会喜欢的吧。”
“你们也来啊，这里还有很多。”
远处的可爱女孩向自己招手，南文杰摸出口袋中的玻璃鸟放在眼前，然后他看到了三道人影。
一个小女孩站在安琪身边，她俩的样貌有七分相似。
女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对上南文杰的视线，接着露出一个微笑。
“？”
“音乐？”
希尔走入大厅，得益于优秀的听觉，她从那些吵闹的人声中辨认出一段乐曲声，旋律有几分熟悉。
下一刻，希尔的耳朵像雷达似的抖动起来，很快确定了声音的源头。
反正现在闲着，她决定去一探究竟。
绕开人群，一架大号钢琴随之出现，它后面连着少许奇怪的管道，倒像是钢琴和管风琴的结合产物。
琴不是重点，女孩将注意力放在那位乐师身上，越看越眼熟。
“韵娜老师？”
韵娜·莱比锡，希尔未曾想过会碰见学院里的熟人，不过自己与这位音乐老师算不上熟稔，人际关系仅处于互相认识的阶段。
魔法电子宠物·零号，她代替了自己在学院中的存在，有时会传来一些情报，比如音乐老师在前不久辞职。
所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嗯？”
听到身后的呼唤，韵娜转过头，乐声戛然而止。
“你是啊~想起来了，希尔同学，我应该没叫错吧”，女人露出灿烂的微笑，配合上她暖橙色的秀发，莫名让人感到一股暖意传来。
“嗯，好久不见老师。”
“我已经不做老师了，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韵娜姐姐就好”，韵娜摇摇头，说着拍了拍身下的长椅，“若是有空，一起坐会儿如何？”
跨过几级台阶，希尔缓缓走上高台，或许是因为上方的巨大水晶吊灯，这里似乎比周围亮上不少。
“韵娜姐姐，为什么会在这呢？”
希尔直入主题，有一段时间没用过这种称呼了，稍微有些不适应。
“算是工作吧”，韵娜歪着脑袋想了想，“比起之前那样的生活，我更向往自由，希尔妹妹呢？和大人一起来拜访公爵吗？”
因为这副小孩子的模样，果不其然被人误会了。
想想也是，大厅里除了忙碌的侍从以及工作人员，只剩下隐藏起来的护卫，自己的形象和哪边都不搭。
“不，我也算是来工作的”，希尔前后晃动双脚，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的角色，是医生。”
“哦？这可真是令人意外，不过想到希尔妹妹的在校魔药课成绩，似乎又不是很奇怪。”
在亚拉特，医生不一定是魔药师，但魔药师怎么说都会一两手医术，毕竟是需要对生物以及人体进行深入研究的学问。
希尔察觉到对方在说谎，这是她的直觉，韵娜出现在此地，绝对不是因为所谓的‘向往自由’，她另有所图。
韵娜也很清楚，这位曾经的学生或许不只是在学校里见过的那样，比起那时的天真乖巧，现在的淡漠反倒更加真实。
“要试试弹奏这架魔法风琴吗？据说内威尔公爵花费了三百万拍下它，在宴会开始前，我们可以随意练习。”
女人向身边的孩子发出邀请，后者平静地摇摇头，“我不会这个。”
音乐并非自己的强项，以前在音乐课上拨弄那些简单的乐器已是极限。
“没事，我教你呀~”
韵娜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扭过身子搂住女孩的腰，手臂略微用力。
希尔身体一僵，她感觉有一双大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身，并且还顺了顺她的羽毛，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到了对方的腿上。
这很奇怪，不对，是太奇怪了。
自己竟然没有升起诸如厌恶、反感的念头，要是换成其他人，她绝对会在被触碰前，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
‘灵魂状态正常，身体也没有异常反应，这是为何？’
希尔仰着头，以现在的角度，她只能看到韵娜白皙的脖子，很纤细，仿佛轻轻一折便能弄断。
‘我对她产生了依赖？不对’，细细回味自己的情感波动，那更像是一种对于同类的天然认同。
没准对于韵娜来说，她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好啦~坐好，耳朵蹭来蹭去可是很痒的。”
韵娜按下那对不安分的毛茸茸耳朵，或许是手感太好，她还趁机揉捏了一把，直到怀内小家伙传来极重的怨念，这才放下手去。
“姐姐不知道吗？奇美拉的耳朵是不能随便摸的，凡事都有代价，你有足够的筹码吗？”
听到女孩略带试探之意的话，韵娜好像没听懂一般，微微笑道，“那，希尔想要什么补偿？”
“先欠着吧。”
“好。”
各自的异常之处，两人或多或少有所察觉，但她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不再提及。
“唔光环稍微有点碍事呢~”
“这样吗？”
听到对方的抱怨，希尔摇晃脑袋，头顶的光环逐渐散去，对于自己的身体，她现在有着极深的掌握。
“太好了”，说着，韵娜就把脸贴在女孩的头顶蹭了蹭，最后用下巴抵在脑袋上，“忽然有种吃掉你的想法呢。”
‘吃掉原来如此，那种感觉不是认同，而是吞噬对方不对，更奇怪了吧？’
“音乐魔法的基础施展方式，你还记得吗？”
韵娜的询问打断希尔的胡思乱想，她看着垂到自己身前的橘黄长发点点头，“记得。”
可以看不起自己的体能，但她的魔法水平绝对不容置疑，这是作为超冷静系天才法师的自信！
“那就开始咯。”
韵娜按住希尔的手，开始做起示范，接着便让小家伙自己尝试。
整整四排琴键，光是看着就让人头大，不过希尔还是硬着头皮弹了起来。
她确实不会，但刚才韵娜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记住了，包括下一个音符的落点是在什么地方。
一段略显生疏的乐声涌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每当出现错误的拍子，就会出现另一段音乐，将其快速带回正轨。
没过多久，乐曲的风格逐渐从简单舒缓走向恢弘庞大，两段不同的曲调交织在一起，她们在共同完成乐章。
“你究竟是”
“嘘~表演还没结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