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人不如旧
也许是一直期盼的事有了结果，在裴枫突破宗师之后，花赋野第一次允许他进入了夜枭的实验室。
古香古色的秘境中出现一个那么充满科技感的地方，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高密度银灰色不知名的金属材质外观，走廊里满是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要不是因为从建筑里传来的惊人血腥气，估计裴枫都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医疗研究所，而不是以人体实验为乐的疯子窝——这个形容不可谓不恰当。
花赋野带裴枫来到这里以后就去了他的专属房间，他会在那里了解实验的最新进展，而这些事裴枫还不需要知道。
所以被独自扔在大厅的裴枫迷茫的四处看了看。
所幸，殿主大人也没限制他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那自己偷看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如此想着，裴枫随便逛了起来。
一些实验室是专门用来存放药液的地方，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储存在透明的玻璃罐中，摆放的整整齐齐。
乍一眼看过去美轮美奂，完全让人无法想象这里面的液体的真实用途是多么残忍。
继续往前走，裴枫见到了一些摆放着实验体的房间。
大约有三米高的玻璃容器中，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肉体被刨开胸膛储存在里面，绿油油的液体在灯光下散发着瘆人的光。
这种液体裴枫倒是听说过，可以保持肉体不朽，甚至还能维持生命体征。
没看那个最大的罐子里被开膛破肚的人心脏还在跳动吗？
即便到了这种程度他都没死，基本全靠绿色的药液吊着性命。
裴枫对这副场景没什么不适。
趁着实验室没人，他走进去翻了翻里面的资料。
跟呈现在花赋野面前经过整理的资料不同，实验室的光屏上满是一些裴枫看都看不明白的字符，极其复杂难辨。
裴枫头疼的扫了两眼，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他决定放过自己。
不过倒是另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份被存放在光屏中的实验名单。
实验记录他看不懂，人名他还看不懂吗？
本着这样的心思，裴枫打开了那份文件。
倒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就跟身份证似的，一张照片，一个名字，最多也就记录了一下他们的性别和天赋，仅此而已。
裴枫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这份文件对他来说，没什么可让他感触的地方。
——直到他在名单靠后的位置看见两个熟悉的名字。
裴尚轩，陆眠。
裴枫翻阅资料的手顿了顿，哪怕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泛起惊涛骇浪。
裴枫是龙国人。
但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生活在夜枭中。
当年，他的家庭遭到了陌生杀人狂魔的灭门，年仅五岁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堆人冲进他的家里对他的父母又追又砍，甚至那帮人在见到他之后，还把他强行掳走了。
只不过被掳走的半路上，他被自称夜枭的人所救，带回了组织里。
他拥有一个十分幸福五岁以前的童年，爱他的父亲母亲，学校里友好的老师和同学。
可惜，他对此拥有的记忆并不多。
甚至因为从小受到夜枭作风熏陶的缘故，他的性子也渐渐变得嗜血起来。
成长环境总是能决定很多东西。
就像姜无渊养成的沉默寡言的性子，就像霍陵从小被爱包围而变成的活泼开朗的模样。
身份决定立场。
自从裴枫进入夜枭以来、自从他渐渐明白很多事情以后，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而他也在日渐享受这条不归之路。
骤然见到自家父母的去向，裴枫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们被当作实验品，或许会沦为不人不鬼的丑陋模样？
也许在年幼的他被夜枭之人教导时，他的父母正被困在实验室里，被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往体内植入一些不属于人类的东西，亦或是被开膛破肚，凄惨无助的躺在实验室惨白的床上。
嗤
裴枫嗤笑一声。
可惜对于现在的裴枫来说，亲情早就微不足道。
他神色平静的关闭光屏上的文件，抬眼望着还剩下很长的没有走完的科技风长廊。
忽的失去了所有逛下去的兴致。
——
姜无渊最后还是选择在山海城为霍千山和霍陵举办了葬礼。
整场葬礼，只有他一人。
他托念清风的关系找到了霍千山已故妻子的墓地，把父子俩安置在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士身边。
生前未能阖家欢乐，死后便挨在一起吧。
也算图个下辈子能再续前缘的好寓意。
霍陵比较幸运，至少他的肉体被姜无渊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而霍千山，只剩下衣冠冢而已。
姜无渊在三块墓碑前站了半晌，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独自转身离开了半山腰。
霍家昔日的庄园成了一片无人之地。
这里被军部那派人驻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应该是师父的安排。姜无渊看着这一幕心中想到，然后他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整栋别墅里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虽然整个书房是炸掉了，但如今已经重新修好。
即便没有人管理，庄园里辛苦劳作不知疲倦、只要有电就能工作的管家机器人依旧尽职尽责的打扫着整个别墅的卫生。
所以一切都是干净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自从霍千山那件事后，这还是姜无渊第一次回山海城。
天还是那么蓝，繁荣的商业街依旧喧嚣。
可惜，人不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