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tst pain(19)没有误会,只有痛苦
“【所有事就像在梦里发生的一样——没有误会,只有痛苦】”
扎里的眼睛——哦不,视野都模糊了。
他干涩的眼球里满是粘稠的糖液,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黏滑的过期糖浆已经渗进了自己干裂的嘴唇和鼻腔中。
一股习惯的难受感和窒息体验随之而来。
“咳呵(剧烈的咳嗽)”
他感觉晕头转向的,只能双手用力撑着地,颤抖着用染血的右手痛苦地扣着喉咙。
他感觉胃里有很恶心的东西,口腔里还无比的甜腻。
没过多久,一团扯住他猩红胸腔肉的玻璃硬糖应声而出,从他的口腔到地面,变成了污秽的碎片。
“草你妈的”
像这样的情况,他大概需要喝下整整半瓶的治愈安瓿。当然,那都是些k巢里的玩意儿。
他只需要尽量不要碎得太夸张,就还有被“那个”抢救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他想不了太多,只是和着情绪和身体倾倒的方向顺势坐在了地上。
耳畔的任何动静被汩汩的液体流淌之音悄悄淹没。
地板还是那么阴凉,黏糊糊的是血还是糖浆?他只感觉模糊的视野总算是清晰了些了。
但很快,扎里狂跳的心房加大了颤动的频率,结结巴巴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啊……啊,哈,啊……(惊恐,麻木)”
因为在他阴暗不明的视野里,那朵云正变得蓬松,粉红甚至粘稠,挤压着四周的缝隙——毫不掩饰的将坚固的墙面撑起,发出嗤嗤的杂响。
——但这并是重点。
火热的廊道吹拂起热浪,把扎里的眼球擦得温热肿胀。
他感觉不到泪腺的存在,任何有关恐惧的反射性动作一点也做不出来。
因为被掺夹在那些膨胀的“棉花糖”(幻梦霞云实际为致密的类云质棉花糖。)之间的一个人形体,正是前几分钟还与他微笑对视的文森特。
他的微笑永远固定在了那团渗出红糖的黏团里。
文森特的脆弱的胸腔被轻易挤破,锋利的硬糖肢解了他胸口的肋骨,红花花的肠子吐出污血,将云染的更红;一只淌着内容物的破洞眼珠连着神经一齐被拽下;两手紧抓的羽剑不知何时飞到一边,惨白的肩胛骨四处悬挂。
他的双腿很不协调的对折在一起,任何一处弯曲的关节都不断随着云极度缓慢的挤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们同文森特不停呕吐着的,带着血与骨的混杂物形成静默的和声,安宁地演奏着一曲胜利的乐章。
他几近破碎的头颅里冒出无数闪闪发亮的硬水果糖,每一个,都破开一个黑洞,探出一只白色的眼珠。
它们像是连成一体的,都用毫无情感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恐惧者。
扎里的双腿不断地颤抖着,汗毛根根树立,冷汗浸湿袖口,粗糙的指甲磨红了掌心。
“不……别这样……这是,……骗人的吧……”
“【作为一名将军……只有部下的存在才能彰显我的伟大……】”
云的身体还在膨胀,像是缓慢增殖的反应中的化学试剂,喷薄出红色的糖粉。
“【你孤身一人……脆弱不堪】”
他的双眼被颤动的心肌神经变得模糊,与此同时,像是灵魂飘离的体验,扎里又无法感受到来自地面的支撑感了。
眼角似乎生长出白蓝色的羽毛,每一个都印着一只眼睛般的花纹。
数千只眼,数千只羽——是的,这是最能够准确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
草地,花香,柔软的绵羊毛,红红的,金黄的,焰紫的扭作浑浊爆裂的云块,被天边初生的间歇闪烁的夕阳洞穿,打散
一根朽木被光滑的爪子握住,让日光烫出了一层明亮的“金箔”。
沙哑的回音间掺杂着咩咩声和欢雀的鸟鸣,呼出冰冷的空气,静悄悄地低声说道。
“【你看到草地上的绵羊了吗它们,还在那里吗?】”
“【我的孩子苦痛的耶和华你的第一道考验降临了。】”
“【勿要惊惶,接受你幼时经历苦难的回馈吧。】”
“【你的未来依旧长路漫漫,我们都会在‘门’打开的那一刻等待你。】”
“【接过他的职责吧,他的日子已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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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您所告诉我的一切,那么,您能明晓这世界的人们都深受于水火之中吗?
【“他们在噩梦中受苦,而你将会把一把把火炬放下,点燃了他们的脚下的油,我将成为那泼油的人。”】
您的话毫无证据,这一切只不过是臆想……假使那火炬是为了在人们心里点燃光亮呢?
【“然而我们同他一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点燃的光亮能有多么久?况且,那光亮能够帮他们指引方向吗?”】
您说,点燃的火炬说不定会展现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我无从判别,但我发自心里觉得那光会引导着更坏的未来。”】
【“况且,囤积着柴木的女孩,也在窥视和等待柴火燃起的瞬间。】
不,她不是。她只不过是想要去用自己的方式去温暖那些受难者。
【“她当然不是,她的心灵是纯净,在都市中算得上是无比纯净的。”】
那么,根本没有可以走出的路吗?她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吗?
【“我说了,我无从判别——但我已经走向了与她异同皆有的路。那打开油罐的方法”】
什么?
【“我无须去探索那古老的河,抑或是那深不见底的大湖——我只需要用我的孩子们所铸成的钥匙打开她的门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显然,一个人的心灵的澎湃与宝贵远胜于一团原初的混沌和潜意识的集合所被评估的价值。”】
【“她的价值,远不可估量。”】
【“不,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我还无法表达出来,请原谅我的言辞的匮乏。”】
没关系——即便你是这么想的,可我仍旧愿意支持你。
【“万分感谢,莉拉特。我会让你明白的,那真正值得我们去追求的事物。”】
无论如何,这已经足够,我也无比感谢你给予我的熏陶和教导,与您的辩驳简直无比美妙——况且,我想我也终于找到了我所追求的事物了。
在您所提及的人的心里。
【我该如何正视苦难?】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而非他人】
【他们为何都是那么天真的,那么勇敢的呢?】
【他们为何,都向我伸出援手呢?】
【为了他们,我还不能死去。】
【我想,我还依旧是活着的。】
暴雨洗刷了都市的大地,用它柔软的刀刃削去厚厚的污血和泥垢。
但它们又混杂着乌黑的残渣,又咆哮着为都市重新铺上一层厚衣。
但还好,这样的雨夜不可能影响那些紧握刀剑,神色冷漠的人们。
很快,暴雨叹息着,再又一次未能洗清都市之疾的昏暗明日踉跄地退去。
皮鞋踩踏,顺势溅起不小的水花,一个穿着旧西服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道口的尽头走去。
他还只踏出几下,脚底的声音却是混杂了起来。
“斤响,为什么要跟着我后头走?”
“【肉积块帮派】可能还有剩余——不过,您别误会,我只是希望把那群会动的血和肉完全锤成死的。”
名叫斤响的巨大人影从他毛茸茸的黑色兜帽沿下露出一只黄金色的眼球,稳健地自黑暗中拖出一把极钝的双面半圆大斧。
“感谢。”
深红色的斧沟连接着足有鲨鱼牙大小的无数颗倒钩。上面钩扯的血肉是它仓促留下的战利品。
“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幸运。”
西装男停顿了一下,缓缓低下头,再次真诚的说道。
“不,别这么想——您希望我去做什么,我便是去做什么的工具。”
斤响将沉重的斧头砸向地面,郑重而尊敬地露出他夸张的面部:四处纵横在面部的尖齿被泛黄的绷带缠紧,三只不太对称的眼球就那么静静的放在凹陷的眼眶里。
漆黑的裂纹在地面上延展开。
“你们的支持,让我倍感惶恐。”
“【勿要惶恐,您是我们的指引】”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为您的伟大所折服,向您的宽容所敬仰,芬迪斯先生。您是我的信仰”
“”
芬迪斯垮散着自己的西服,再次朝巨大的人影鞠躬。
“感谢。”
两者很快变得沉默,却是心有灵犀地挪动了脚步。
随后,二人的前后之影变为并排的两柱高影,踏着欣慰和诚挚的步伐走向巷末那逐渐喧闹的广场。
此时,因为暴雨的离去,后巷的人们都抓紧享受起不多的午后时间,稀稀疏疏的涌出一小片人群出来。
尽管有不少的人还是很警惕的备好了刀剑之类的东西,但四周人们毫无顾忌的洽谈依旧彰显着此地的相对安全。
后巷的孩子们在这里还算快乐,毕竟会有大人看着报纸,默默看着他们笑。
这个巷的号子芬迪斯没记住,但广场边有聚集的很多个大型的工坊倒是让他印象深刻。
“到底该怎么做呢都市的人们正一直困在一种精神的寄托中,这明明是极难解决的”
芬迪斯背着手,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这件必然需要归溯原点密理。
在亚森先生将他的笔记继承与芬迪斯后,作为他学生,他便不断地在追求于实现先生的理想所努力——
【让都市走上正轨】
这句话看似简洁易懂,但若是真正去认真延伸这清晰之言的背后,任何人便能够轻易察觉。
他们并不懂得自己正处于疾患之中。
芬迪斯呆呆地盯着前面的路,思绪已然飘到九重天之外。
他迫不及待地追寻这一切,同时也因此感染了别者——比如斤响,这位曾经一直处于迷惘状态的色彩收尾人。
但芬迪斯很愧疚——因为这样的理想直到现在都还未有实际的突破。
影响的因素在哪里?为何毫无根据便会提出这样的想法?都市不是正以自己的方式运作着么?
“先生,先生……前面有人聚集,您小心些。”
被斤响粗哑的话语拉回现实,芬迪斯深深吸了口气,故作高深地有将自己伪装起来。
斤响沉重的脚步声让混杂的人群大片地转过脑袋,如一盒子摇晃的白铁球,冲撞,泼洒出来,嘈杂而吵闹。
“啊……又有人来了”
“怎么又来一个……嘶,果真也是来嘲笑我们的吧……”
“这副打扮,恐怕是来看笑话的吧……”
“别说了,上面的人说话了,听听说的什么吧……”
“如果是什么慈善的人就好了……(别想了吧,能活着就不错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撺掇的人群在看见斤响如红砖墙般背后背着的几人高的斧头时,霎时就迅速归为了寂静。
至多只是静静漠视两人,紧张地又将头转了回去。
两人走近人群边沿,却是赫然发现这个所谓的“一小群”实际上已经将四周早已堵满。
人海中间,一个小小的台座便围成了一只简易的陌生人的雕像。
而台沿,正站着一位有着一头棕色马尾辫,白大褂的女孩,正蓄势着打算开始自己激情澎湃的演讲。
她鲜红色的,像是可以浸出血液的双眼。
成为了芬迪斯在迎接死亡之前一切梦魇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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