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and why （9）我好极了，谢……谢。
会议的第二项，便是来自o-1287号支部的远程视频讲解。
讲解人是……很是有名的情报部部长——瑟恩先生。
“什……还真是陌生啊……”
雪花屏的嘈杂声在停下的一刹又响起来另一个疑惑的声音。
蓦地，只有莱斯利一人的脸上微微皱紧，那对白多黑少的眼珠不自觉地向扎里看了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不知道？正常，他的信息比异想体还难清楚，我们这边大部分关于新的异想体资料都会先经过他亲自审查和……亲身测验~，蠢货”
“额，亲身测验是指……”
“呵……他会直接对异想体进行工作——是的，包括aleph级。”
没有目光，回答仍在。
奈雅轻蔑地看向屏幕的上方，她险恶的语气似乎不是冲着扎里来的，金色的双眼在不住地寻找。
“因为他处在我们东边最大的全部门支部上，便是如此了。”
塔尔夫也顺口补上了一句。
有名？这真是太怪了，这个新面孔和新名字是扎里从来也没有听闻过的，或许是太有名了，他这个小角色并得不到上层封锁的消息吗？呵。
不过，情报部的家伙他确实关注得少，大概真的是什么厉害人物吧。
“知识，掌握者，工作狂。”
格伦端起桌上盛着冷凉茶的陶瓷杯，吐出来几个字。
“你是这么评价他的？那可不够——他可比我们想得要复杂。”
莱斯利发话了，他挠了挠自己靛蓝色的鸡窝头，意味深长地形容起这位深不可测的人。
显而易见，这位名为瑟恩的部长至少在他们支部有着不小的名声。
＜看起来信号不是很好……嗯……联通了。＞
印有脑叶公司最标志性的冰锥图出现在电子屏之上，在其上加载中所安置的圆点不停转动十几秒后，屏幕从深不见底的黑，变成了清而黯淡的灰。
那画面里出现的细碎声从广播里传出来。
看起来是两男一女，他们的嬉笑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群初出茅庐的幼稚的新员工。
后辈们的打闹和笑意的场景，已然开始在扎里的脑海里塑建起来，这有些勾起了他第一次进入公司的时候的回忆。他同样如此。
和那些现在早就被搅成肉泥的尸体，曾经度过的，没有异想体出逃的日子——但，也仅限于此。
除了凯尔和莫特安他们，故人已成故人，而故人不需要留念。
一瞬间，生活的幸福感在剜去死亡后油然而生。这是他所庆幸的。
＜【咳咳……听得到吗？或者说，有声音吗？】＞
＜【我调试过支部的电子屏了……柯希！罗伊娜！你们两个注意一点！我们一会儿可是要做情报报告的！】＞
＜【把你的心好好儿放着吧！我研究了一个晚上，不会有问题的，楠！】＞
＜【但我们还是要在复习一遍，对每一份情报负责是我们的责任。】＞
＜【正是如此！楠说的对，没有人想因为少得到一条注意事项而丧命。柯希。】＞
＜【当然！我会成为最优秀的情报部员工！】＞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好了……我得把镜头挪下来了】＞
那一片的灰色开始迅速缩小，裸露出整个房间的其他部分。正如扎里所想，两男一女，以及那位瑟恩先生。
他看起来有些削瘦，灰白的，槽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一位年老的乞丐。钢铁色的双眼里却是辉渺的光，并没有让整个人的气质下降。
一左一右，是那两个男性员工。一位有着比由理绘部长还要耀眼的金色短发，另一位的黑发遮住了他一只坚毅严肃的眼睛。
身后，亦是位女性员工，嘴角勾起笑，同样很是期待。
＜【多的话就不必了。那么，我需要先介绍……关于一会儿会通过wrap传送过来的异想体信息。】＞
瑟恩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注意事项。
＜【“巨人杀手”，他戴着一只由牛皮制作的格子鸭舌帽，上面有着挂线与缝针，身着一套深橡木色风衣和精密的缝纫服装，以及一条刻着模糊字迹的腰带，我们无法看清帽子的下的面容，当然，他也不愿展露自己的样貌。看上去像极了一位狡黠的猎手。通过和这位异想体的对话，我们得知，他的名字，叫“裁缝”。】＞
＜【或者说，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代号。因为我们根本看不出他任何有关裁缝会做的事儿，他也表明，自己曾在一个雇佣兵团工作过一段时间。异想体声称，自己来自于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为了帮那里的国王驱逐和猎杀巨人，四处云游到此。】＞
“看起来是故事类的家伙呢。它们总是很棘手。”
“我同意你的看法，扎里。确实，每次巨大的人力损失都来自于它们。”
“那是自然，这一类的异想体总是很难捉摸，不是经历了什么奇形怪状的冒险，就是有着一些荒诞的人生。”
“每一个都是如此，不只它们这一类。”
＜【各位说得对，让我们继续——“裁缝”告诉我们，他在猎杀巨人这一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他们的高大的身材是可怕的亦是累赘的，借助自身娇小的体型，他总能够轻而易举的撬开他们的天灵盖。在对话中，他表现得极为傲慢，自信并且狡猾。用狐狸来形容他简直完美。】＞
＜【好在，每一位同他相处的员工都很变得越来越自信。那种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或许这是一种和他相处的副作用，我们想过，大概只需要一点点的挫折就能让他们认清现实，但出乎意料的，那些人能够越来越胜任几乎他们所在部门的所有异想体的工作，依次看来，这似乎不再是一种缺陷。不过，但他没有告诉我们，“巨人”不一定是真的巨人。】＞
＜【意外发生了，就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两天后，我在同其工作时，“裁缝”欣喜若狂地告诉我——巨人已经遍布了整个楼层。“巨人”？但就在下一刻……】＞
屏幕内的瑟恩脸色阴暗下来，停顿数秒后道出真相。
＜【我听到了来自公司的二级警报。“裁缝”推倒了我。是的，当我踏出收容单元的那一刻起，公司便多了几个巨人。那是真真切切的，就在不远处的总休室内，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曾经对这个异想体进行过几次工作的员工瞪大了眼珠，用手中的武器，四周的墙壁折断了自己的所有骨骼和内脏。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摄取着四周的事物，暴涨成了一团肮脏、混合着铁质物品与各种污血的超大肉球，同时还吞噬了离得较近的其他员工。】＞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但正是因此，我们失去了解决它们的最好时机。那团恶心的东西在数分钟后被一往无前的“裁缝”给刨开，露出了成型的皮肤组织和人的模样，而那就是“巨人”。我很难形容一个拥有着四五只烂手臂，眼球位置不一，身有脓包和嵌直铁棍的人形生物如何是一位“巨人”，大概就是它几乎顶住天花板的身高吧。】＞
＜【那时我很清楚，“裁缝”是冲着“巨人”来的，所以我没有让任何人对他和他所制造的东西发动攻击。就像你们所猜测的，一个故事型异想体，在他依次干掉四位“巨人”后，“裁缝”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收容单元。而我们也因为另外三名巨人在存活期间所发动的恐怖袭击以及因“裁缝”而造成的大范围恐慌损失惨重。】＞
＜【据后来我的调查得出，那四位巨人正是曾负责对“裁缝”进行工作的员工，而“裁缝”的突破，正是因为他们其中一人死于在对另一个异想体的工作，死于了自己的傲慢。这不免让我们怀疑，“巨人”是否只拥有着高大的身形？亦或是，他们是别的事物上的“巨人”吗？“裁缝”，只是猎杀巨人而不是“巨人”吗？他为皇帝猎杀的，只有巨人吗？】＞
“居然是能够将员工转化为异想体的异想体，真够危险的。”
“哈哈~如果是我，我想我只会让一个倒霉蛋永远和他待在一起。”
又是奈雅，她提出了一个惨忍但有效的方案。
＜【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我们实验过了，无论怎样，只有一位负责员工，他也会在进行五次工作后死亡——即便这确实节约了人力。】＞
＜【所以我们总结并建议——不要过度的自大和目中无人，保持好自己的心态便能万事皆成。疏导每一位取悦他的员工的心理，并且防止他们死于别的收容单元，这样，巨人和裁缝都不会出现。】＞
＜【各位有其他看法吗？我的介绍完毕了，如果没有，我的部门员工柯希还有一些其他的建议。】＞
“是很实用的建议呢。”
塔尔夫不自觉摩挲起自己的下巴，认真地赞赏道。
“啊~确实应当如此——嗯……由理绘，不是吗？正是因为你，他，们，才，死，的，呢。”
奈雅的语气相当随意，挑起俏眉。
但话语一步步从口中吐出之间，奈雅的的眼神也随之凝固起坚硬的冰晶，寒冷和深刻的讽刺。
就在此时，气氛在奈雅的调侃下降到最低。冰冷的气息疯狂涌入大门。
被提及者的冷漠气息忽然被击破，转而，是静的可怕的沉默和痛苦的惊愕。
莱斯利再次放下自己的杯子，塔尔夫惊愕地转过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奈雅的神情。
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这么做…
格伦更是明显，他直接放下了资料，冷漠地看着两人的反应，轻声质问道。
“奈雅，你，还好吗？”
“啊，我——”
“我好极了。谢谢。”
回应他的是由理绘，不是奈雅。
而后，随着金色的长发微微晃动，由理绘不吭不响的颤抖着身子，朝门口走去。
帆布鞋和地面相蹬击的哒哒声意外地沉重，寂静像鼓面，而这股声音就是鼓槌，咚咚轰轰作响。
路过扎里身边的座位时，一颗晶莹浑浊的泪就寂寞的向地面毫无生机的坠去。
如果有了悲伤，那么现在、如今只有泪水和她作伴。
“你最好把它们听完再走，由理绘。”
奈雅显露出挽留之色，张了张了口，言语却尽显寒冷刺骨。
“奈雅。”
她像是感受一阵耳边风，无足轻重之文字透露的淡漠逐渐开始暂时封住她的心。由理绘紧紧攥住大门，蓝色阴沉的地板给予她了无尽的慰藉。
“你……如果你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的话，培训部会帮你…解决的，我们的心理……疏导员，有很多。”
“他们很清楚，谁……被异想体……影响和污染，谁……出了问题。”
她的故作强硬变得卑微，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所以，你真的有问题的……话，就来一趟培训部吧……”
“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家后我听你说。”
“我希望身为朋友的你一定有什么苦衷。”
“拜托了。”
说完，她又微微垂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门边并没像往常一样走出两个人影。
整间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屏幕中的几人都微露震惊之色，名为柯希的那位员工更是担心之意尽在眉间。
＜这并不能影响到我们的会议进行……我会将有关资料发给培训部的。＞
这时，广播上方传来主管平静的话语。
“……当然。”
————然而
“塔尔夫。”
莱斯利的眼中古井无波，将白瓷马克杯默默放下，紧盯着含泪离开的由理绘的身影。随即又朝奈雅看去。
“什么？我可正庆幸他们终于吵完了呢！”
“不”
“到底怎么了！？”
塔尔夫挥了挥手，挠抓着自己的头发，打算舒畅一下放在桌子下都快酸得“生锈”的腿。
“你不觉得他们的矛盾太突兀了吗？毫无逻辑可言，奈雅的刻薄，由理绘的悲伤？”
莱斯利的眉头因为想到这些就浮起一层阴翳，皱得更紧了。另一只搭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敲击。
“？什么突兀不突兀的”
“他们不是因为工作协商的问题而吵的吗？还有，由理绘不是生着气走出去的吗？”
塔尔夫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还滑稽地伸出手来摸了摸他额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