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错前对后

    为什么呢？也许答案出现在抢劫犯，不，或者说，祁介福的经历上，他在爷爷奶奶去世之前的人生其实还算美满，父母恩爱，爷爷奶奶也疼爱他，在上初二之前一切都很美好，也把他宠得有些叛逆任性，但问题不大，这点点叛逆任性也可以算是生活中的小调剂。

    只不过变化只出现在爷爷奶奶出事的那个瞬间，来接他放学的父母在接到爷爷奶奶车祸去世的消息的时候，瞬间变得鲜活起来，显得之前的美好假得像电脑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他的父母甚至连接他放学这件事都不愿做完，而是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去了两个人各自的情人家里，将十几岁的他扔在校门口，接受别人投来的探究目光。

    温暖的虚假的美好是否能抵消冰冷的现实的惶恐，祁介福不知道，但当他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的时候，他多么希望现在过去对调，或者让死神与他同住也好过一个人孤寂的面对残酷的现实。

    接下来的日子显得狗血又荒诞，父母操办完爷爷奶奶的葬礼之后，火速离婚，但祁介福的抚养权两个人却推脱来推脱去，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那段时候，祁介福常常感到迷茫，有时会觉得其实现实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就会恢复原样，而梦中的世界一直灰蒙蒙的，却也不痛痛快快的下场大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网上常问得到后失去比较痛还是从未得到比较痛，祁介福想应该是得到后失去比较痛吧，从未得到好歹自己已经习惯且还可以美化未得到的事物，但是得到后失去会不习惯失去后的痛苦。

    所以他开始联系自己的父母，希望能跟他们一起生活，无论谁都好，别留他一个人在暗处生活，他害怕黑暗中仿佛随时会出现的怪物。

    他尝试了很多办法，他觉得会不会是自己不够乖所以才会没有人愿意接手他，所以他去找了父亲和母亲，跪在他们面前，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只要别抛弃他就好，可惜没有用，父亲母亲冷冷地告诉他，两个人本来就相看两相厌，是爷爷奶奶硬要他们凑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没有了压在自己头上的人，当然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祁介福见这个办法没有用，想着自己闹开来说不定就不会被抛弃了，于是他在父母各自新组成的家庭里闹，在父母工作的单位离闹，在可以遇到父母的地方闹，闹得不可开交，终于在法院的判决下，他被判给了自己的母亲，可惜了，他被有人陪着长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想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在壮年父母与未成年孩子这个天然的压迫的关系里，这个强扭的瓜显得发苦。

    终于在尝够了生活中隐秘的艰辛后，他还是决定离家出走，放过父母也放过自己。在流浪的时候，祁介福有时候也会想起以前，真是搞笑，父母不敢忤逆比自己厉害的爷爷奶奶，于是假装美好的生活在一起，还生下了一个男孩当做工具来安慰自己父母的心，等压在自己头上的人走了之后，便开始抛弃比自己弱小的已经没有用处的儿子。

    有时候祁介福也会庆幸自己还好是个男生，毕竟流浪的女性太过危险，就连自己有时候也会被骚扰。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件事，一件重燃他对生活的欲望的事情，一件给他的生命注入活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