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退药

    他先把刀在火上正反面烤了几下，把患者伤口用凉白开清洗一遍，再叫两人按住伤者，顺着箭孔开口位，上下直接拉开。

    然后一手拿夹子，一手两手指按住伤口让他扩大，那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他不慌不忙，试了几下，用力一拉，箭头被拔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一块皮肉。

    伤者满头大汗，几乎昏死过去。那大夫丢掉夹子，倒上金疮药，再用茶油涂抹，并用开水煮过的布绑紧伤口。

    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受过太医院系统性培训。

    那校尉捡起箭头，送到馆主与周辉面前。

    那周辉连连后退，躲在角落；医馆东家一直赔罪，说自己遇人不淑，先前诊金药费不要了，刚才费用也由他承担。

    校尉说:“你们大夫本是救死扶伤的，医术不行可以理解，可以叫人去别的医馆，但不能做这等黑心事啊。

    你说箭无箭头，现在当着你、里正及这么多人的面，大夫取出来了。

    你说你这是医术问题呢还是医德问题呢？”

    医馆东家一个劲的说好话。校尉说一是把医馆牌子及大门砸了，一是赔三百贯给他弟兄养伤。

    外面从一群军士过来后，吃瓜群众就不下百十人。医馆大门是不能让砸的，那就在钱财上商量了。最后里正出面，谈到赔偿100贯，双方不再追究。

    那医馆东家一气之下把周辉赶了出去。后来才知，那受箭伤男子是右一厢军士卒。因军营伙食差，长官叫他们一队士兵去打猎改善伙食。哪知各人训练不足，误伤了队友。

    因私自出营，且军用弓箭是严格管理的，箭伤也很容易知道是军用弓箭所伤。于是不敢上报，也不敢去官办医馆 ，只能来民办医馆取出。

    本来这个伤是小事，几息左右就可完成，哪知遇到一个江湖骗子，才搞到如此大阵仗。

    双方都没想到，也不愿意纠结下去。只是那校尉平白得了100贯，除了付诊金、给伤者治疗、封众兄弟口外，血赚80贯。

    不知他以后会不会经常叫一个弟兄插着箭去各私人医馆碰运气呢。

    这个军士是幸运的，因为他是去帮上级打猎受伤；因为他是士兵，后面有长官为他撑腰。

    如果一个平民百姓，可能就只好忍气吞声，去另外一个医馆治疗了。报官也起不了作用，因为他是一个平民。

    我这医馆也遇到事了，现正冬尽春来，地气上升，气温反复，小孩特别容易患病，要到夏天后，才会有所缓解。

    一个年轻妇人回到医馆药房，说要退药。药房自然不同意。她就大吵大闹，说要见馆主。

    刘翊报给我，我去到时，她正对着药房人员破口大骂。周围很多患儿家长在排队取药。我走过去，没有把她叫回会客厅，先是问她什么情况。

    原来是她儿子因腹泻，前天来找梁大夫看诊，梁大夫先让针灸科针灸，再开了三天6包抗腹泻汤。她小孩吃了三包，病就好了，于是就回来退另外三包。

    药房不同意退，她就说医生故意多开药给她，想赚她钱。我问:“你怎么判断患者病已痊愈了”她说:“已经不拉肚子了。”

    “病才好，你不怕有反复有可能因为药好，暂时压住病情，如果马上停药，不巩固一下，有可能再拉呢”

    “你不要诅咒我小孩。”

    “我是从经验及病情预计发展来提醒你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我回道:“就算你小孩已经痊愈，但从另外几个方面来考虑:

    一、一剂药里有六七种药材，已经混合在一起了，这怎么分开

    二、就算能分开，这些药你拿回去了，因为环境不同，保管方式不同，有没有接触有毒物品或者被参与其他有害物品呢”

    然后对在场排队取药的人说:“你们有几个人手里的的方子与她的一样，请问你们会愿意要她退回来的药吗”

    那些人都回答说不愿意。

    我对那妇人说:“你看，药是用来救命的，绝对不能随便进入药房，出了药房的药，我们没办法保证那些药还是原来我们给你的药，也没办法知道你拿回去后有没有做过什么,或者有没有被污染。

    如果让你退回来，再卖给别人，出了人命，谁负责呢你们来我医馆就诊，也是因为我们大夫医术高，药材质量有保证，每个人做事严谨规范，才相信我们吧。

    ”妇人无话可说，嘴里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医院。

    太医院对退药这种事，也有过规定说明的，就是某种药材或药丸，最近有患者吃了发生医疗事故，官方通知禁止使用的可以退。或者患者服用后，患者症状明显恶化的，可以退药。

    但她的情况不符合退药的条件，她这随意想退药的要求不能满足，否则后患无穷。

    这个春天，小儿病患越来越多，小方脉科大夫每天拖班，大方脉、杂科都在接诊小患者。

    我也开了一个诊室，接诊儿童患者。但选择我接诊的患者不多，因为我看起来太小，有点信不过。

    只有那些性急或者没时间等候的家长人才会走进我的诊室。

    这样也好，我可以仔细观察，毕竟我好没去参加太医院的执业考试，万一出问题，一是害了患者，二是太医院追责下来，医馆都有可能关门歇业。

    东京的二月，还没到打开窗户透气的时候。只有诊室门是打开的。

    给小孩问诊时，小孩太小，说不出自己哪里不舒服，家长也是干焦急，只能靠大夫的望闻切经验，在大夫观望时，要脱掉小孩衣服，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症状。

    为了不让小孩受冻，在角落放了一盆炭火取暖。 室内不通风，来的人又多，一个小孩就诊，三四个家长陪诊。

    声音嘈杂，小孩啼哭，大人呵斥，诊室外面的人时不时进来催促一下。

    这边小孩饿了要吃奶，那边一大群小孩尿在身上，再加上汗臭味。

    我坐了三天诊就受不了了。用成无己评价小方脉科诊室内的情况是:

    “哭声、骂声、催促声，声声入耳。

    奶味、汗味、屎尿味，味味难闻。”

    这三天时间前来就诊的小孩大多是腹泻。第四天我叫木香从妇人科过来顶替我出诊。我去药房随机拿了昨天的50张方子，发现有36张方子是针对腹泻症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