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类必将永存
……
【「人类永存线」通关进度:67】
【人类向来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生物】
【与血族的简单直白不同，每个人类几乎都有正反两面，都有自己不承认的过往，有他们的不满与悔恨，有他们极力隐藏的身份与向往的未来】
【完美的人也会向往平凡，平凡的小角色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可是啊】
【……】
【我们坚信人类终将迎来黎明，坚信人类能够跨越一切困难，抵达彼岸】
【“人类必将永存，即使忤逆神明。”】
【人类的皇帝是最坚定的神明信徒，最强大的纯人类】
【但他同时】
【……】
【也是最大的渎神者】
……
诺尔德平静地看着爱丽丝的眼眶中蓄满泪水，他握紧了手中的骑士剑，单膝下跪，垂下眼帘说道:
“自骑士宣誓的那一天起，我便是您的人了，公主殿下。”
“剑与魔法，爱与誓言皆为您而存在。”
他不知道向来顾全大局，不在乎自己安危的公主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他知道他是她的骑士，这就够了。
“所以，我无条件支持您的一切选择。”
“不是。”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两人都齐刷刷地望去。
老主教瞪大眼睛，嘴角溢血着冲了进来，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第七始祖就在外面，我在门口听半天了，公主殿下啊……你要跑还是要打倒是快点啊，不然来不及了！”
老主教说完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捂着腹部，夜色下看不清他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诺尔德与爱丽丝对视一眼，果断地举剑站在公主的身前。
“如果你真死在这了，帝都的那个老不死会不会愤怒呢？”
诺尔德举剑的手颤动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就算他现在是皇家骑士，是人类顶尖的战士，实力与始祖相匹敌，也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你真的有勇气，朝我挥剑吗……小「血仆」？”
身材高挑，一头雪白的卷发的血族女子靠在门框上，眼神带着戏谑的笑意，她胸口的丰满几乎要撑破衣襟，让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
诺尔德的眼神冰冷，双唇紧闭。
室内的温度都猛然骤降。
第七始祖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诺尔德，摆着手说:“你以为你已经摆脱了过去，实际上你从来就没有忘记你的曾经。”
“你永远也不可能走向未来。”
“闭嘴，”诺尔德打断了第七始祖，“瑟柯，你永远也不会理解人类的情感，你只是一个野蛮的原始动物，你不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职责。”
“是么……我不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职责？”
第七始祖瑟柯用行动回应了诺尔德，刹那间红色的血魔法就像蛛网一般遍布了上下左右各个方位，联合成一张细密的大网。
大网显露出璀璨的血芒，极速收缩。
不知什么时候死在门口的老主教被这一击直接切断了身子，变成了一地碎块。
诺尔德双手持剑举至身前，剑身发出的光芒强而有力，他又退后一步，确保魔法能够将爱丽丝公主也一齐覆盖。
蛛丝般的鲜红血魔法压在诺尔德创造的魔法护盾上，呲呲作响，但却没法继续前进，两者僵持了片刻后，以鲜血蛛网的破碎告终。
诺尔德立刻举剑挥出一道凌冽的剑气，没有丝毫恋战的想法，将爱丽丝公主一手揽起，用自己的身子撞破窗户跃到街道上。
爱丽丝公主的实力最多也就与b级相当，在这种级别的战斗力只会是累赘，就算诺尔德单打独斗能够与第七始祖瑟柯有来有回，但要是因为顾虑爱丽丝而分神片刻，就很可能会被抓住机会重伤。
再然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更何况他的目的也不是将第七始祖斩杀于此，在爱丽丝公主落泪的时候，他的任务就已经改变了。
“公主殿下？”
诺尔德在一片废墟中抱着爱丽丝狂奔。
“您没事吗？”
公主看着月亮，静静地思考。
耳边的风声，哭喊声，战斗的怒吼，火焰灼烧残骸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悠悠的歌声。
爱丽丝用心聆听着，她情不自禁地搂住诺尔德的脖子，眼神看着遥远的天空迷离。
……那是她从小到大只在幻觉中听过的歌谣。
她知道那是属于莉娅的记忆。
不是她的。
但她还是听的很入迷。
那是莉娅的人生啊。
她曾是自由的，她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她能够同时掌握血族与人类的独有魔法，能够一统人类帝国，创建时至今日仍屹立不倒的庞大帝国，璀璨文明。
她是神的令使，是伟大的建国女皇，是强大的魔法师，是虔诚的信徒。
想怎么活，都是她说了算。
而爱丽丝呢？
她思考着。
她想要怎么活呢。
“人类必将永存，即使忤逆神明……”公主轻声说道。
年轻的骑士没有听清。
她爱的不是月神，不是哪个具体的人。
爱丽丝想活着，去找寻属于自己的自由，可她又感觉这种自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她回忆起父皇曾一个人时自言自语的话。
“人类必将永存，即使忤逆神明。”
她以为父皇是要背叛神明。
但之后的日子她也没有发现一点端倪，人类的皇帝似乎还是那个皇帝，他虔诚，强大，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让庞大的人类帝国运转自如。
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意识到他死期将至。
他是自由的吗？
公主将脑袋贴在骑士的胸口，轻声说道:“逃跑吧，诺尔德，抛下雅拉，我们逃吧。”
那个天气晴朗的下午，爱丽丝偷听到父亲口中那难以置信的话语之时，还记得他痛苦的咳嗽，以及痛苦过后的肺腑之言。
“伟大的月神啊，您果真抛弃了这个世界吗？您果真不爱世人吗？”
“您……”
“果真要将死亡与苦痛定为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吗？”
“对您而言，我们是什么？”
“是棋盘上的棋子，是泥地中的蚂蚁，还是茶余饭后的即兴节目。”
门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爱丽丝不知道父皇在做什么。
她听见了一声爆炸，担心父皇出事的她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窃听之举，立刻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那双无神的眼睛。
皇帝看着她最喜欢的小女儿，一声不发，模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