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病发
这不是容与第一次提及那场火灾，但这次洛初的心境却不一样。
她听了容与的故事，知道了容与心里的恨，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没那么怨他了，当然，只是不怨，并不是原谅。
原谅这两个字还是太伟大，洛初不是圣人，很难在被人设计后还能轻易的说出原谅。
所以她在听容与这么说完后，只是稍作沉默，轻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真的没用了吗？”容与目光灼灼的凝睇洛初，颤抖的问。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向前看得人，除了报仇，我从不回头。”
“那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容与不死心，追问道。
洛初这次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许久后，她抬眸，低声道：“我永远不会原谅已经造成的伤害，但我会向前看。”
洛初这话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松口了。
她承认了自己不会原谅容与对她造成的伤害，却也没咬死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容与。
这话若是平时的容与听到后指不定多高兴，可偏偏这话是被现在的容与听到的，是被一个情绪极不稳定，暴躁，偏执，像疯子一样的容与听到的。
——你看，她说她不会原谅你，她就是想再从你身边逃走重新做他的蝴蝶。
——你还在等什么？趁着她还在，绑走她，锁起来，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离开你！
——容与，你已经没有父母了，难道连洛初还想失去吗？
——快把她绑起来，就现在，把她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
脑海深处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活生生的将容与脑袋劈开，疼的他死去活来。
“闭嘴，闭嘴，闭嘴！”容与低头，咬着牙小声说。
夜晚风大，洛初一时间有些没听清容与在说什么。
她只是觉得他很痛苦，便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容与此时耳朵像是蒙了一层塑料。
他能听到洛初在说话，却听得不那么真切，声音忽远忽近，还有些模糊，就好像他此刻正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一样。
“说话啊容与，你到底怎么了？”见容与一直不说话，洛初一时间有些急了，伸手就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但容与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向后退了半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对洛初说：“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这话不带丝毫厌烦，反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警告和关切。
话落，容与提步踉跄着往山下走。
他头越来越痛，脚步很重，每走一步都好像有无数根针正在扎他的脑袋。
洛初当然不可能听容与的话。
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握住容与的手腕，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不等容与回答，洛初手机传来一阵声响。
她拿出手机，本能的想拒接，却在慌乱中按下了接听。
“蝴蝶，是我。”电话里传来沈初霁的声音。
尽管下一秒的洛初果断挂断电话，可容与的世界却还是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你看，她就是想离开你，她就是想离开你回到沈初霁身边做她的蝴蝶。
——她不会再爱你了，无论你怎么做她都不会再爱你了。
——容与，你彻底成了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爸你妈不要你了，洛初也不要你了。
终于，那个一直以来试图掌控他，不断在他耳边呢喃的声音，在这一刻占据主导地位，瞬间夺走他所有的控制能力。
容与反扣住洛初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脸贴着脸对她说：“为什么要离开我？”
“什么？”洛初一脸懵逼。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容与语调很平静，尽管他声音阴冷无比，盯着洛初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容与说着，捧住洛初的脸，冰冷的手冻的洛初打了个寒颤。
“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你为什么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还有，你为什么要让沈初霁靠近你？那个像臭虫一样的人，他凭什么靠近你叫你蝴蝶？你明明是我的洛洛不是吗？你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洛洛不是吗？他有什么资格叫你蝴蝶，他有什么资格说你是他的蝴蝶！”
容与越说越激动，阴沉的脸甚至有些扭曲。
如果这时候的洛初还没察觉出容与有问题，那她就是傻子！
她看着容与，用手掰正他的脸，沉声道：“你看清楚了容与，我是洛初，不是谁的蝴蝶！”
洛初的话容与根本听不进去。
他只知道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对他说他会带走洛初。
恍惚间他甚至还看到沈初霁正站在洛初身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他笑。
算了，一起毁灭吧，杀了她，再自杀，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分开他们了。
容与这样想，抓住洛初手腕的手变成扣住她的脖子。
他慢慢用力，像是天生坏种的孩童凌迟一只抓来的小鸟一样。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洛初感到强烈的不适。
若是以往的她此刻断然会反抗，会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威胁她生命的人。
可此刻的她没这么做。
她只是颤巍巍的抬起手，用一双越来越红的眼睛看着容与，一边轻触他的脸颊一边说：“容……与……”
少女的轻语终究唤起了容与最后一丝理智。
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松开手，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半步。
他看了看洛初，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惶恐失措的表情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让人看着心疼。
“我……我……”
容与很想替自己解释些什么。
他想告诉洛初，别怕，他只是生病了，吃了药就好了。
他想和洛初道歉，求洛初原谅他不要离开他。
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寒风中吹了会儿后，无力地说道：“你走吧。”
刚从生死边缘回来的洛初呼吸依旧有些急促。
她大口的呼吸两下，上前，握住容与颤抖的手，说：“是该走了，这里风大，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