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波罗马是一位43岁的京都市民，那场世界大战之后，和平才刚刚降临几年，见识过了地狱，什么痛苦都能够忍受。
资本家的压迫，政府的腐败，人权的漠视，这些波罗马都熟视无睹，能活着就应该感谢上苍了，能有一口吃的人就应该满足！
他时常鄙夷现在的年轻人们过于娇气，没有丝毫的吃苦耐劳精神，工作辛苦一点难道会比上战场当一堆烂肉更糟吗？如果他有工作的话，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努力！
去年，受够了他的酗酒，被波罗马殴打了数十年的那个农家女人，终于带着半大的孩子离开了他。
少了沙包与洗衣做饭的奴隶，波罗马觉得生活更不顺心了，买酒的钱也更少了，他被赶出了房子，住进了贫民窟，像一个乞丐一样游荡，虽然他从来不这么觉得。
“我是一个士兵！迟早要为祖国和军队献出生命和鲜血！”
波罗马总是这么说，他醉醺醺的走在街道上，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响，那是j-15937列号轰炸机，是希斯帝国在战争期间时刻徘徊在军队头顶的守护神，是他们这些冲锋陷阵的士兵最可怕的噩梦。
他想起来了，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嘴巴微微惊恐的张开，拼了命的开始向房子奔跑。
“空袭！！”
呜——
飞机引擎的爆鸣像是哨子声一样尖锐，整整一个编队的飞行员打开了对讲机：“抵达坐标，长官，是否确认？”
一触即发，恢弘浩大的战争时刻，对讲机那边，却是久久的沉默。
轰炸机的身影引起了下方的混乱，城市之中无数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千眼神教的信徒们冷笑着，更多的人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祖国——舍弃了他们！
“啊啊啊，为什么！”
有虔诚的爱国者跪地恸哭，哀伤在人群中弥漫。
对讲机另一边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长官终于说话了：“执行吧。”
飞行员闭上眼睛，鼓足精神，振喝道：“是！卫国计划开始实施，各机舱导弹炸放！”
密密麻麻的黑点脱离飞机，向下方坠落，刚加入千眼神教的年轻人们还想用生命法术进行拦截，被老人们拽着拖进建筑。
战争后，希斯帝国的老龄化问题严重缓解，因为都已经在战争中死光！
回顾历史，其实那时希斯帝国残忍的内部统治就已经初见端倪，强制的征兵，固然换来了战胜国的地位，但也让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京都市外的坦克部队也已经调整好角度开始炮击，导弹车在更后方，流线型的轰炸武器直奔城市而去，一旦落入其中，每一发都是数十上百人的死亡！
被老人拉着跑的年轻信徒忽然大叫起来：“快看那儿！”
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站在那里，它的身体是虚幻的，可存在是真实的！
浓墨的黑暗遮蔽了天空，无面人的身后，浮现出一只巨眼，仿佛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明一样，他举起双手，无数的导弹被阻挡和引爆，城市之中风平浪静，没有伤到一草一木。
全京都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巨人，被震撼到失声。
信仰着什么，但究竟有谁见过神明的真面目？这种力量，让人神往，提不起丝毫的抵抗与忤逆之意。
波罗马瘫坐在地上，看着那被他视为噩梦的轰炸像烟花般在空中炸开，冷汗直冒的发出尴尬的笑声，他酒醒了，并且再也醉不了。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年轻的信徒已经无法抑制的欢呼起来，渐渐的，欢呼声汇聚成人海，崇拜、恐惧、敬畏、怀疑，不管怀着什么心思，不管是否承认，千眼神教都已经成为世界所无法忽视的力量。
他们真的有神。
京都外，军官们的脸色惨白如纸，总指挥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低弱的声音：“将结果······上报给中央。”
这是一场千眼神教的大胜。
同时也意味着，京都正式脱离了希斯帝国的掌握，在全国命脉的中枢，埋下了一颗致命的钉子。
陈克脚步从容，眼魔们在四周引导着道路，他推开门，空旷的房间一片漆黑，等了片刻，房间开始地震。
穹顶被掀开，千眼之神的手掌托起石瓦，阳光照射进来，无数漂浮的微尘中，只有一张圆桌摆在那里。
陈克的手掌抚摸过木质纹理的桌面，抬起手心，一丝灰尘也没有。
“圆桌会议曾在这里召开，而且是就在刚才······原来空袭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夺回京都。”
就差一点。
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也是人，与陈克杀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他们会说话，要进食，做任何事都必须和外界接触，为什么自己会忽略了这点呢？
之前希斯帝国进攻的时候陈克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现实告诉他这些统治者们根本毫无人性，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保护市内居民的做法，即使这是正确的，也让人无法理解！
“不放火烧山和炮弹轰炸，原来是因为自己也身处居中······明明一切都能够舍弃，却没有自我牺牲的觉悟吗？”
陈克轻嗤，一群废弃腐朽的古物，让你们多活一段时间又如何？
刚才的轰炸，大部分都投放在中心区外，这也是为了误伤自己，京都这样的战略要地当然会有暗道，恐怕不只是议会成员，很多政要和影响力极高的人物也已经撤离。
不过数量绝不多，不然的话眼魔不可能注意不到，真是令人惋惜的结果。
陈克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愿力，信仰推动着他自我的升华，第二化身已经接近孕育成功了，到那时候······
“我感受到了······第三境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陈克的手伸向空中，信仰推动自身的强大，强大反哺意志的升华，意志觉醒不可思议的能力，他的道路如此清晰和浩瀚，如同整个星空都向他敞开！
所以，既然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何必在意这一得一失的小事呢？
······
此时，京都城外，还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的统治阶级一行人狼狈的从地道里钻出来。
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轰炸的震荡还是影响到了地道，不过呼吸着城外的新鲜空气，还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奥古斯都家家主活动着禁锢，目光幽幽的凝视着树木笼罩的京都城。
“怎么，还在缅怀在里面的生活？”兰斯走了过来，随口说道。
奥古斯都和蔼的笑了：“不是·····算了，没什么。”
“吊人胃口，你这老头子也学坏了啊。”
“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又来了。”兰斯摇了摇头，和他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相比，奥古斯都家历代的举措都仁慈的像是圣人了！
可奇怪的是，他们又没有改变希斯帝国整个环境的意向，眼前的这个老友，已经越来越让兰斯觉得看不透。
说着，兰斯·沃夫锤了奥古斯都一拳，“别板着个脸了，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奥古斯都心绪有点恍惚，记得很久以前，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高一矮，也是这么并肩而战，约定了以后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高个子年轻人的面孔和老人的皱纹重合，齐声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