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没有兴趣结盟?
“什么?”林司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到他坐到了自己对面,正对着野兔开膛破肚,“哪日?”
“端午。”顾承熙提醒道。
林司月正要回答,突然警惕起来:他在试探她!若这时林司月直接答了,不就表明她之前说的在雨夜那次才知晓他的秘密的事都是假的?顾承熙会认定她在撒谎,也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秘密,对她起了疑心,她可不能进了他的圈套。
“你怎么记得?”她反问,“莫非你那日没有疯?”跳动的火焰映在她空洞的眼神里,让她的语气多几分质疑。
她听见顾承熙笑了一下,对她说道:“既然不答,那便算了。”她心道无趣,听到兔子已被顾承熙串到树枝上,忽然想起围猎时顾承熙抓来的兔子,想到他手臂上的伤,问他:“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顾承熙疑惑地看问她,反问道:“什么?”
“你围猎时手臂被刮伤,应该不是单纯地被树枝刮伤的吧?”林司月淡淡说道。
顾承熙一愣,嘴角勾起不大的弧度,看着火堆旁的林司月,道:“你是在试探我?”他歪着头看向林司月,眼底火焰跳动,似毒蛇般,要将对面人吃掉。
“我哪敢?”林司月听出了不对劲,不慌不忙地说道,“是王爷的隐秘工作没做到位,那伤口,可不像被树枝刮伤的。”她的头朝着顾承熙那边转过去,“你是在那个时候就好了的吧。”
她不傻,即使在一早就知道他是正常人,她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不如给个更早更模糊的时间点,让对方对自己更加信任,才是最好的做法。何况,她真的很想知道顾承熙在围猎时到底遭遇了什么。
顾承熙盯着她空洞的眼睛,过一会儿移开视线,将处理好的野兔架在火上:“遇到了狼群。”
“狼群?”看来她猜的没错,“狼群”是不可避免的因素。
“马失控,把我带到狼群里了。”他没有给林司月继续问下去的机会,道,“你一早就知道途中会有人刺杀。”也不给林司月辩解的机会,“你昨晚回院子里时神情就不对,方才要下马车时,你更紧张了。”
看到林司月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知道自己说中了,叹了口气,道:“我的小王妃,你真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看着她抿抿嘴,又说道,“也是你的耳朵,对吗?”
林司月只能点头,却不想说话。曾经这双耳朵让她认清父母的无知,让她在无数个夜里怀疑自我,也让她遇到一生的温柔,让她拥有了自己的人生。如今,她也靠着这双耳朵化险为夷。
顾承熙见她不想多说,又想到他一开始猜中时她逃避的神情,心里隐约察觉到什么,于是把自己发现的事实说了出来:“是太子的手笔。”他说得很肯定,很平静,林司月却听出了一丝悲痛,她更加确定原书中给顾承熙下套的就是顾承江。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顾承熙对他明明没有威胁。
她点头肯定了顾承熙的说法,问他:“你有何打算?”她只听见顾承熙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她。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火焰更加明亮,映在两个失意人的脸上,暖着身体,却不及心。林司月知道顾承熙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从小玩到大,对自己百般千般好的哥哥突然兵戎相向,谁也无法接受。他们又一次默契地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火焰烧着柴木的噼里啪啦声。
过了许久,顾承熙拿起已然烤熟的兔子,将另一半分给林司月,想到她眼睛现在看不见,于是用另一头树枝轻碰她的手背,示意她拿着。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去找出路吧。”林司月突然说道,她接过烤兔,道了声谢。
“嗯。”顾承熙回应着她。
“你想不想做皇后?”顾承熙突然开口问她。
林司月惊诧地望过去,吓得手上的兔子差点儿掉在地上。
“你要废太子?”林司月问,没有任何顾忌。
顾承熙看着林司月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惶恐的神情笑了笑,这是他第二次在林司月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还真是,可爱。
他伸手轻敲林司月的脑袋,道:“我要有那么大能耐,你早就是太子妃了。”
林司月摸了摸被他敲打的地方,道:“那你问我这个干嘛?你要把我献给太子,好让我给你打探情报?”
顾承熙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女子:“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啊?”如果林司月能看见,她就能看到顾承熙眼神里的嫌弃。
“好人。”林司月一本正经地答道,又说,“我不想做皇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为何?”他倒是不意外,只是盯着火光下少女坚定的脸庞,问她。
“皇宫风水养人,我这羸弱之姿担不起。”林司月随便扯了个谎盖过去。
顾承熙却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脑海中突然浮现林司月第一眼见到春禧殿时眼里的惊恐,浮现出母亲疯狂又绝望的眼神,他看着她,附和着她的话:“皇宫的风水,确实不是我等凡人所能承受的。”
林司月听到这句话,便感觉到另一层意思——顾承熙对皇位没有兴趣。
她很是惊讶,顾承熙是佑昌帝最喜欢的皇子,他的母亲又是宠妃,他自己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不就是在韬光养晦?方才还在保护她这个成人的情况下以一敌百,能力绝对不比太子等人的差,他怎么可能对皇位没兴趣呢?
他在试探她?
“你这话若是传到有心之人耳里,不知道会被编排出什么胡话来。”林司月道。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林司月听到他声音低沉又迷人,隔着火焰倒入她的心里,她一瞬间心神恍惚了。
“这次的刺杀,还有端午的那次,都是太子所为。”见林司月没有说话,顾承熙又开口。
一听到这句话的林司月突然一怔:“你说什么?”端午刺杀也是太子所为?
“两次。”顾承熙似是没有在意林司月的话,自顾自的说,“两次目标都是我。”
林司月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出他的神情,却听出他话语中的落寞寂寥,不知如何安慰,又听到顾承熙自嘲地轻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喃喃道,罢了。她心里不是滋味。
良久,她对顾承熙说道:“有没有兴趣结盟?”反正经历了两次生死,她也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想让林家人都平安,而能让她如愿的,只有顾承熙。
“啊?”话题转得让顾承熙有些不知所措,她听到顾承熙有些心急道,“跟我结盟没有好处。这两次刺杀你还受了伤,第一次差点儿还……”她听到他止住了话语,转而又说,“总之先放一下吧,我不想牵扯无辜的人。”
“你都说这两次刺杀我都受了伤,”林司月道,“我现在是受害者,不算无辜的人。”她依旧语气平平,却让人听出坚毅之感。
顾承熙看向她,眼眸闪烁,内心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深入心扉。
“好,”林司月等了好久,都快等得失去耐心了,才听得他说,“跟我结盟第一点,不许背叛。”
林司月听后轻笑一声,说道:“愿我与王爷,笙磬同音。”说罢她朝顾承熙的方向伸出手,顾承熙不大明白她的这一举动,却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她伸出手。林司月感受到了顾承熙伸来的手掌,十分豪爽地朝上面拍了一下,两人就此达成共识。
清晨,林司月被洞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睁开眼,面前还是一片漆黑,奇迹没有发生,昨天经历的一切也不是做梦,她是真的失明了。
她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朝旁边摸了摸,只摸到了冰冷的洞壁。她不知为何内心不安,连忙喊道:“顾承熙?”无人回应,她又喊着,“顾承熙!顾承熙!”
在她叫第二声时,顾承熙走进洞中,一进洞就看见她打算拖着条伤腿扶着洞壁站起来,他连忙放下手上的草药和野果,赶过来扶住林司月:“你这耳朵怎么还时好时坏的?”
手指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林司月感觉到了顾承熙扶着自己的手臂,听了他的话才想起自己刚才太着急,都没有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她自知理亏,别过头,故意找了个借口:“刚睡醒,没反应过来。”
顾承熙扶着她坐下,把野果捡起来递到林司月手中,说道:“先吃点儿垫垫肚子。”而后又熟练地给林司月换药。林司月接过道了声谢,又听得顾承熙说:“我方才看到远处有炊烟,前面有人家,我们休整一会儿就往那边去。”林司月点点头,她现在除了一对耳朵,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跟着顾承熙走。
顾承熙抬头,看到林司月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懂,正十分乖巧地啃着手里的野果,心里好似有一阵清风拂过。
他给林司月做了个拐杖,林司月接过使用时,觉得自己离瞎子更近一步了。
好吧,她现在就是个小瞎子。
她拄着拐杖跟在顾承熙身后,顾承熙在前面开路,也照顾着她,没有走太快。二人走走停停,临近日中,林司月突然停了下来,拉住前面顾承熙的袖子,顾承熙回头看着她,知道她又听到了什么,问:“前面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