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医之路
孟府内，众人正安静用膳，忽然一声轻微的话语，如投石入湖，打破了平静。
“祖父，爹爹，我想学医，治病救人。”婷儿声若蚊蝇，怯懦懦地说道。她心中惶恐，生怕祖父和父亲不仅不同意，甚至会将她禁足。然而，意料中的怒斥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
“学医也好。不过自古女子学医，可比男子更难，你可有准备？”祖父神色严肃，语气郑重地问道。
“嗯，祖父爹爹，我已做好准备。我定会成为名医。”婷儿一脸认真，目光坚定地回答道。
“学医旨在救死扶伤，要常怀善良之心。是否成为名医，并不重要。既然你已决定，就让你爹爹去安排吧。”祖父面带慈祥，和颜悦色地说道。
用罢膳食，婷儿便如小尾巴般紧跟着祖父祖母。祖父见状，便慈爱地问道：
“婷儿，可是有何事？你要去的医馆，我已让你父亲安排妥当，不必忧心。”
“祖父，婷儿只是不明，您和爹爹为何会同意我去学医。”婷儿满脸疑惑，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因为你喜欢呀，乖囡囡。自古以来，女子不得轻易抛头露面。若因如此，便否定了你的喜好，那我岂配做你的祖父？你就是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祖父的孙女。不论他人如何评价，你在祖父心中，永远是最棒的！放心去做，祖父信你。”祖父温柔地宽慰道。
“是啊，小囡，祖母也支持你。”祖母也和声说道。
“你祖母当年，可是耍刀弄枪的好手。”祖父嘴角含笑。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作甚？”祖母轻嗔道。
原本，婷儿早已泪流不止，可见到这一幕，却不禁破涕为笑。
“是，祖父祖母。婷儿明白了。”婷儿轻声回答，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她的心情此刻犹如清澈的湖水，无比舒畅，因为她终于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了。尽管未来的道路会充满荆棘，但她毫不畏惧。
“小姐，听说祖父和先生同意你去学医了，那我可得把你的医书还有那些捣药的工具、针具，都好好拿出来晒晒。”寄夏笑着打趣道。
“是啊，小姐。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棠梨也开心地说。
寄夏和棠梨是真的为小姐感到高兴，她们一直把小姐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夫人在她们小时候从人贩子那里将她们买回来，悉心教导，从未打骂过她们。孟府就是她们温暖的家。
“可是以后，我可能不能一直陪伴在你们身边了。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学医呢？”婷儿一脸认真地说。在她的心中，早已将棠梨和寄夏视为自己的亲姐姐。
“小姐，我们可没有那样的福气啊！”寄夏回答道。
“我们只是普通的丫鬟，哪能有这样的奢望呢。而且我和寄夏都各有所志。”棠梨解释道。
“那你们喜欢什么呢？我去跟爹爹说，让我们一起学习可好？”婷儿问道。
“我喜欢美食，我的梦想就是当那酒楼的老板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寄夏说道，眼中闪烁着对美食的渴望。
“我呀，喜欢的是当掌柜，算账记账。把钱一点点装进自己口袋。那种感觉，我喜欢极了。”棠梨也笑着说。
“那我们三人可要一起努力了。”婷儿认真地说。随后，她们三人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今日晚风轻拂，如丝如缕，送来阵阵花果的芬芳。婷儿脚步迟缓地走向书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鼓足全身的勇气，然后毅然推开了书房的门。
“爹爹，我有事情要找您。”婷儿轻声说道。
“什么事？”爹爹温柔地回应道。
“我想让寄夏和棠梨和我一同学习。我们自幼相伴，我早已将她们视为亲姐姐，我……”婷儿急切地说道。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亲和蔼可亲地说道。
“爹爹，您真的同意了吗？我，我……”婷儿激动得语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爹爹怎会看不出寄夏和棠梨对你的好呢？她们可是将你当作亲妹妹般宠爱啊！你每次犯错，不都是她们为你着急辩解吗？她们对我的女儿有如此深厚的情谊，我又怎能不答应呢？”父亲耐心地解释道。
“谢谢爹爹！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她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嘿嘿嘿~”婷儿兴奋地说道。
“好，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别跑太快……”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婷儿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奔而出。
“知道啦，爹爹。”婷儿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孩子。”父亲一脸无奈的笑道。
“寄夏，棠梨，父亲同意啦~”还没见其人，先闻其声，小姐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小姐三脚并作两步迈进屋内，还没站稳，寄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老爷说了什么，小姐您再说一遍。”她俩激动万分，仿佛中了头彩一般。
“我说爹爹同意我们一起学习啦，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才行。”婷儿喜不自禁地说道。
“啊啊啊啊……”寄夏和棠梨兴奋得尖叫起来。她们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欣喜若狂。
“你们至于这么激动吗？”婷儿笑着打趣道。
“当然至于啦，小姐。以后我们赚了钱，不仅可以赎回卖身契，还能多给父母一些，怎么能不开心呢？”棠梨兴高采烈地说道。
“是啊，以后我们也可以学习做生意了。可是……我们没有本金……”寄夏的话突然中断，脸上露出愁容。
“你们放心吧，本金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呐，你们看！这些本来是想等你们成亲那天再给你们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婷儿喜笑颜开地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攒的呀，小姐？”寄夏和棠梨异口同声地问道。
“从那年我有了心上人开始，我就偷偷攒钱了。想着你们肯定会比我早出嫁，所以一直攒着。”婷儿羞涩地回答道。
“不，小姐，这钱我们不能要。”寄夏连忙回答。
“对啊，小姐，这使不得。”棠梨也随声附和。
“这就是给你们的。等你们挣了钱再还给我就好了。你们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哦。”婷儿假装生气地撅起了嘴。
二人见状，破涕为笑，说道：“谢谢小姐。”
“哎呀，你们别这么煽情嘛！我明天还要去医馆学习呢，得打扮得美美的。”婷儿娇嗔地笑道。
“是，小姐。明天一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棠梨应道。
三人哄堂大笑。
清晨的风，总是裹挟着一股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让人的头脑倍感清醒。
“小姐，您今天竟然这么早就醒了！”棠梨惊讶地说道。她原本以为今天会和往常一样，没想到小姐今天竟然一反常态，没有赖床。
“是啊，这可是我期盼了整整十年的事，当然要早起去。”婷儿笑着说道。“已经十年了，曾经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婷儿心中暗自想道。
那年，婷儿四岁，泽辽七岁，他们一同去春游。春游路上，鲜花盛开，彩蝶翩翩起舞，风景美不胜收。到了亭台观赏之处，婷儿觉得无聊，便拉着泽哥哥去旁边玩耍。然而，也正是这一玩，几乎让她的泽哥哥丢掉了性命。
“泽哥哥，我想要那边的鲜花。”婷儿开心地说着，她的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花。
“好。”泽哥哥冲她笑了笑，然后便爬上山坡去采花。一路采摘，他们竟然忘记了时间。
“婷儿妹妹，我们该回去了。”泽哥哥对婷儿说道。
然而，沉醉在采花中的婷儿根本没有听见，她兴奋地说道：“泽哥哥，那边还有好多漂亮的花呢！”随后，她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跑向了林子深处。
泽辽担心婷儿妹妹遇到危险，便没有离开，转身跟了上去。可是，不一会儿，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他们只好找地方避雨。
“泽哥哥，看那里~”婷儿指着一个山洞说道。于是，他们便躲进了山洞里。此时，孟尚书、孟夫人和泽将军已经急得发疯，他们四处寻找着孩子们。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孟夫人泪如雨下，她生怕自己的孩子遭遇什么危险。她无法承受自己可爱的小女儿被野兽掳走，决不允许她的宝贝女儿受到丝毫伤害。于是，他们提前请来了大夫，就害怕孩子们病了。孟尚书继续派人去找。
“泽哥哥，我现在好冷啊。”婷儿低声说道。林子里的夜晚总是凉意袭人，更何况今日大雨倾盆。泽辽见状，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了婷儿身上。
“泽哥哥，你不冷吗？”婷儿关切地问道。此时的泽辽，早已冷得牙关打颤，却说不出一个“冷”字，只是强打精神道：“不冷。好好睡一觉吧，婷儿妹妹。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好，泽哥哥。”婷儿迷迷糊糊地应道。
泽辽担心婷儿妹妹醒来会饿着，于是待雨停后，便沿着来时的路寻找果子。他摘了许多，生怕不够她吃。自己则拿起一个最青最小的果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而，雨后的道路湿滑无比，泽辽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泥坑里，尖锐的石子划破了他的身躯。那天，那条路似乎变得异常漫长，泽辽艰难地走了很久，一次次滑倒又一次次爬起，终于走到了山洞前。此时的他，已经筋疲力尽。走进石洞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等婷儿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她的泽哥哥，浑身沾满了泥泞和鲜血，而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许多鲜红的果子。
“泽哥哥，泽哥哥，你怎么了？泽哥哥……”婷儿焦急地问道。
“婷儿，吃……吃果子。”泽哥哥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话音未落，他便再次陷入了昏迷。
“泽哥哥，泽哥哥，你快醒醒啊，醒醒啊……”婷儿哭道。
婷儿颤抖的手摸了摸泽哥哥的额头，只觉得如火烧一般滚烫。她心急如焚，却又茫然无措，只能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盖在泽哥哥身上，仅留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唔~好冷。泽哥哥你刚刚肯定比我更冷吧，泽哥哥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贪玩了。泽哥哥……”婷儿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蜷缩着身体。渐渐地，她抵挡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老爷夫人，找到小姐和公子了。”下人惊慌失措地喊道。
孟夫人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然而，当她看到泽辽和婷儿的模样时，心中又不由得一紧，揪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快快给小姐和公子盖好被子。大夫，快给孩子们看看。”泽将军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大夫先为泽辽仔细地包扎伤口，然后诊断一番后，对老爷夫人们说道：“小姐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公子的伤势严重，需要尽快治疗。我这就开方子，你们赶紧去抓药熬药。”
“快，快去！我的孩儿啊~”孟夫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夫人，别担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呢！”孟老爷安慰道。
“快去睡吧，夫人。不然小姐醒来看到您这副模样，又该自责了。”棠梨轻声劝慰。
随后，棠梨搀扶着孟夫人去歇息。房间里只留下孟老爷、泽老爷和几个侍女，默默地照看小姐和公子。
这件事在婷儿心中埋藏了十年，她也是从那时起喜欢上了泽辽这位大哥哥。
济世堂内，几位年轻的弟子正在晾晒药材，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特有的芬芳。
“各位师兄，我是来学习医术的弟子，可否带我去找秦先生？”婷儿轻声问道。
众人惊讶不已，竟然来了一位女弟子。随后他们告诉婷儿，今日秦先生不在。
“那我……”婷儿满脸困惑地问道。
忽然，一道清澈悦耳的男音传来，“你随我来吧。”说话的人是陆霆骁，他是秦先生最得意的弟子，天赋极高，不仅深得秦先生喜爱，也备受其他弟子尊重。他为人谦逊和善。
陆霆骁带着身旁的小女孩穿过一道道月门，一路前行。
“哇塞，这里好大呀！比我家还要大呢！”婷儿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满脸新奇。
陆霆骁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你好，师兄。我叫孟丹婷，大家都叫我婷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刚满及笄之年。”婷儿微笑着回答。
“嗯，我也有个妹妹和你一样大。”陆霆骁温柔地答道。
走着走着，他们不知不觉便踏入了内院。
“你会些什么？”陆霆骁轻声问道。
“我只是读过几本医书，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婷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我先教你如何分辨药材吧！”陆霆骁语气温柔，宛如春日暖阳。
“好的，谢谢师兄。”婷儿满心感激。
婷儿学得飞快，没多久便对常见的药材了如指掌。大师兄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赞叹她天赋异禀。其实，这都是她背地里偷偷学来的。每当府内有大夫来访，她就像一只小蜜蜂，紧紧粘着人家。大夫们见她如此痴迷，也不好拒绝，便将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
忙碌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天就如流水般逝去。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再聚。”陆霆尧缓缓说道。
“再见，师兄。”婷儿轻轻道别。
与师兄告别后，婷儿回到了孟府。也许是今天过于疲惫，她甚至还没用晚膳，就已经沉沉睡去。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喜悦。不过，婷儿的学医之路才刚刚开始，前方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