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章 知晓一切
盛家三口继续前往夏家村。
当初，为了给病重的盛老太爷治病，加上后续安葬两位逝去的亲人，盛家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
还是将家中的田地与房屋全部变卖后换来了一些银钱。
然而长途跋涉数月，手中的银钱也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抵达安平县后，为了尽快安顿下来，盛父盛母不得不私下打点关系，最后一点银钱也用完了。
带着户籍辗转来到了夏家村，在村长的帮助下找了一处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旧宅子，作为栖身之所。
尽管条件简陋，但总比露天席地的好，
至于租金，村长见他们可怜便说算了，等他们手中富裕些再说。
盛父盛母十分感动，他们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确实给不出银钱。
那段时日，盛家的生活过得极为艰难，为了填饱肚子，他们经常上山挖野菜、吃些旁人接济的番薯。
尽管如此，但盛宣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他虽小，但乖巧懂事，从不抱怨，每日都跟着父母劳作，不是挖野菜就是在挖野菜的路上。
盛父盛母看着他心里更是愧疚。
每当夜深人静，盛父盛母都会默默流泪，若不是他们之前打算落脚的地方发生了变故，他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
眼见天气越来越冷，家里却空空如也，盛父不顾盛母和其他村民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进了深山。
盛母带着盛宣望着远处的茫茫大山里，心如刀绞。
幸而，两日后盛父平安归来，篓子里装着两只兔子和一只山鸡。
盛母烧了热水，让盛父洗漱一番后歇歇。
他们围坐在火堆旁，看着他带回来的猎物，才发现其中有一只是怀孕的母兔子。
盛父盛母本想将兔子拿去县里卖掉，但盛宣提议将兔子养起来，且态度十分坚持，夫妻俩便也顺了他的意。
卖了剩下的山鸡和野兔换了些便宜的吃食回来，也能撑一段时间。
此后，兔子一直都是盛宣在负责，夫妻俩也没有多管。
直到半个月后，盛宣带着两人来到兔笼，只见地上多了好些只小兔子。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这窝兔子养大卖钱，钱更多。”
盛父盛母点点头，认同了儿子的想法。
盛母每日去采集新鲜的草，按照盛宣说的，清水洗一遍在晾干净给兔子吃，几个月的时间兔子都长大了。
盛父留下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其余的全部带到镇上，卖兔子的钱虽然不多，但对于盛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等换了银钱回来，除了手上留一点急用，其余的都拿去还账。
就这样过了两年，他们手里攒了一点钱，于是在村里买了两亩地，至于开荒的地也依旧在种着。
一家三口指望着地里的作物，勉强维持生计。
闲暇时，盛宣会跑到村里的学堂外面听课，哪怕只是站在门外偷听，但他学习起来却比学堂里的孩子还要快。
他的聪慧逐渐在村里显露出来，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有些好事的妇人时常在背后议论，说这盛家小子真是天资聪颖，若是能够进学，将来定能光耀门楣。
然而，这些话传到盛父盛母的耳中，他们却只能苦笑不语。
他们因为愧疚，又见盛宣小小的人儿，说话行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便应了他作为宣哥儿的事。
但进学，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学堂里都是男孩子，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知晓他们的担忧和家里的境况，盛宣却从未提起过要去学堂读书的事情。
只是利用闲暇时间，偷偷跑到学堂外面听课。
转眼几年过去。
盛宣七岁，他学会了认字写字，家里的境况也好了一些。
不再靠着野菜充饥，也逐渐积攒了一些钱财。
在盛宣九岁左右，靠着养兔子和打猎攒下的积蓄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
铺子的生意不算红火，但也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了。
盛宣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被盛父盛母看在眼里，便将他送进学堂学习。
那个时候刚生了盛忻，加上盛宣的束脩开支，盛家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的。
虽然生活仍然清贫，但一家四口总算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和安稳的生活。
盛宣在学堂里表现出色，深受夫子的喜爱和赞赏，说他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将来定有所作为。
盛父盛母虽然为儿子的成就感到骄傲和欣慰但同时也感到担忧和不安。
他们害怕儿子的身份被人发现从而引来一系列的麻烦和灾难。
但盛宣却异常坚持，盛父盛母劝不动也只能随他去了。
直到盛宣前往府城参加院试，回来的途中意外落水。
幸好他及时爬上岸来且并未引起他人的怀疑，这件事才能继续隐藏下去。
然而就在次日回到安平县时，盛宣在马车上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
盛父盛母焦急万分，连夜将他带回家中，请来了大夫诊治。
等昏迷了几日的盛宣醒来时，已经不记得事，更不认得人了。
盛父盛母本想着儿子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万幸了，正好在家中休养，也不去学堂了。
可见盛宣即便失忆了也拿着书在看，夫妻俩这话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此刻，盛宣从盛父盛母口中，原原本本地知道了这一切。
他看着眼前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落水失去了记忆，导致他对过去的一切感到陌生和不解。
那些岁月和记忆犹如一团迷雾，他根本看不清也看不透。
始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融入其中。
直到与盛家人的相处，让他渐渐有了归属感和温暖，再之后与裴淮青兄弟俩的相识更是让他对这里有了更多的不舍和期待。
盛宣感谢盛父盛母对年幼的自己给予的尊重和支持，让他能够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
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后悔。
但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导致一家人陷入困境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盛父盛母不安焦虑的神情，盛宣轻声安慰道：“爹，娘，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出于对儿子的信任，盛父盛母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而盛宣，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心中思绪万千。
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仍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