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已经死了
“蛋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张十三跟小麒麟已经离开小村子差不多十天了，虽然因为战乱以及天灾，一路上荒无人烟，偶尔遇到几个小村子也都破败不堪，好在是凭借张十三的金刚不坏和神力，倒是也能天天搞到野味儿来吃，不至于饿肚子。
“蓬莱。。。。。”蛋蛋有气无力的说，这货这段日子已经被张十三这张破嘴搞得快崩溃了，对于张十三叫他蛋蛋的事实已经无力辩驳了。
“蓬莱在哪里呀？”张十三好奇道。
“一路往东，过了冀州，再到登州，蓬莱就在登州海边，再走个把月就差不多到了。”小麒麟回答。
。。。。。。
豫州与冀州交接的一个小村子里，一条蜿蜒的小河从村边流淌而过，在这战乱的年代里，这里显现出了少有的安宁与祥和，村口一颗大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一根粗壮的枝干上，挂着一副秋千，一个一身花衣裳的小姑娘正在荡着秋千，头上两只羊角小辫随着秋千一摆一摆的，红扑扑的小脸，弯弯的眼睛，咯咯咯的笑着，“一二三,三二一, 小宝宝,荡秋千, 荡过河,荡过山, 一荡荡到白云边。”儿歌的声音飘出好远好远。
已经是临近傍晚，村中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村口冲着大槐树方向喊：“妞妞，回家吃饭啦”
“好来，爷爷！”小姑娘蹦下秋千，欢快的跑向了老人，然后拉着老人的衣襟慢慢的向着村里走去。
太阳很快落山了，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乡下人睡觉都早，刚吃完晚饭不久，村里的各家各户就都已经熄灭了蜡烛，小村子变得一片漆黑，静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没有虫子的鸣叫，没有猫狗的叫声，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没有，诡异的气氛弥漫。
到了子夜时分，忽然，各家各户的门都被打开了，所有人悄无声息的往村子中间走去，所有人脑袋低垂，两只胳膊也直直的垂在身旁，面部呆滞的走着，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来到了村子中间的一件祠堂门口，呆呆的站定，一点儿声音没有。
“呜呜呜~妈妈我怕，我怕。”只有一个人没有去村子祠堂，就是那个白天在村口荡秋千的小姑娘，她浑身发抖的躲在自家卧室的墙角，两只手死死的无助自己的嘴，低声的哭泣着，而家里的其他人，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去了村中祠堂。
而此时村中那座祠堂的门呼的一下打开了，祠堂里有一张大大的供桌，供桌上的两只大蜡烛啪的一下自己燃烧了起来，昏黄的烛光摇曳，显出了供桌后面供着的一尊黑色的神像来，那尊神像通体黑色，四脚八臂，袒胸露腹，胳膊跟腿上都是肌肉突起，青筋暴露，就像是真的一样，八只手里拿着剑、铃铛、叉子等各式法器，而脑袋上却被盖了一张红布，让人无法看清其面目。
“哄、吧、嘛、嗤。。。。。。。。”一段段晦涩难明的咒语从神像的头部传了出来，随着咒语的念动，祠堂外站定的村民们开始整齐划一的左右晃动了起来，一丝丝的黑烟从每个人的头顶上飘了出来，黑烟凝而不散，飘飘乎乎的朝着那尊神像的头部飘了过去，然后被神像一一吸收了进去。
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天亮，神像前蜡烛熄灭，祠堂门自动关闭，村民们又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家里，而那个小姑娘也已经一脸泪痕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村口大槐树下，“一二三,三二一, 小宝宝,荡秋千, 荡过河,荡过山, 一荡荡到白云边。”儿歌的声音再次响起，“妞妞，回家吃饭啦。”“好来，爷爷”，就像是回放昨天的录像，一模一样的一幕再次发生，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这天，依然是村口的大槐树，妞妞坐在秋千上开心的哼着儿歌，前面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着破旧道袍的小道士，他到了离着大槐树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的往村子方向看去，“喂，小牛鼻子，你怎么不进村子呀，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有人的村子，进去歇歇脚呗，说不定有谁家需要做法事的，你还能混几个铜钱也不一定。”
“我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呢？兵荒马乱的，冀州正在闹黄巾军，这个村子还正靠着官道，怎么一点儿没受影响呢？”张十三怀疑到，“而且我越靠近这个村子，我越感觉后背发凉。会不会闹妖呀。”
“神棍就是神棍，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里会有妖魔鬼怪的”蛋蛋鄙视道，“进去好好休整一下，明天好继续赶路。”
张十三一步一顿像是做贼似地来到了大槐树下，蹲下来对着妞妞说到：“小姑娘，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哇，好漂亮的大哥哥呀”妞妞一点儿没有见到陌生人的害怕，还主动的打起了招呼，“大哥哥你好，我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去了，我爷爷一会儿会来喊我回家的”
“小妹妹，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呀？”张十三问道。
“不知道呀”妞妞笑着回答，“？连自己村的名字都不知道么？估计是小姑娘太小了的缘故吧”张十三也没在意，就在这时，“妞妞，回家吃饭啦”，妞妞的爷爷来找小姑娘回家吃饭，“来啦来啦，爷爷”一转头对着张十三说到，“大哥哥，你也来我家一起吃饭吧，我爹娘人可好了”说罢拉着张十三的手往爷爷的方向走去，张十三抓着妞妞的手，小姑娘的手刺骨的冰凉，张十三心下一沉，暗暗提高了警惕。
“老人家，我是个游方的道士，跟师傅走散了，路过你们村子，想讨口饭吃，再借宿一宿您看行么？”张十三对着老人家说到。
“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小哥跟我来吧”老人家没有拒绝，面无表情的说到。
几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妞妞家，老人家指着西厢房说到，“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乡下人睡觉早，我们吃过晚饭就都休息了，你们千万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谢谢老人家了”张十三没在意老人家冰冷的语气，冲着妞妞摆了摆手，进了西厢房，房间应该是好久没有住过人了，不过简单的床铺还是有的，张十三穷苦日子过惯了，也不在意，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就在床上坐了下来，从包袱里取出了几个铜钱，准备吃饭的时候交给妞妞的父母，当时吃饭跟借宿的费用了。
不多时，门外妞妞说到，“大哥哥，来吃饭吧，饭做好了。”
“不太对劲”这次连蛋蛋都怀疑了，“没听到妞妞爸妈回来呀，也没听到家里生活做饭的声音呀？”
“出去看看再说。”张十三迈步出了西厢房。
“大哥哥，快跟我来，吃饭去”妞妞过来拉着张十三的手正屋走去，正屋厅里摆着一张方桌，几把凳子，妞妞的爷爷跟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大哥哥，这是我爸爸”，妞妞指着中年男人说到，“额，这位大叔，给你们添麻烦了，你看我这里有些钱，当是贴补我们吃饭借宿的费用了，张十三将铜钱放在了中年男子的跟前，中年男子低着头已然是一动不动，“嗯”，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吃饭了！”一个沙哑的女人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妈妈，妈妈”妞妞开心的叫着，而中年妇女并未作声，妞妞也不在意，拿着筷子一脸期待的看向妈妈手中的托盘，女人一手托着托盘，一手逐一将托盘中的碗碟子摆到了桌子上，“吃饭喽！”妞妞开心的拍起手来，而张十三一下子看到了桌子上摆的盘子碗，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盘子里盛着的是各样的蔬菜，碗里是大米，但全是生的！！蔬菜也没清洗过，连根带叶的撕碎了放在盘子中，偶尔还有菜青虫在里面蠕动，米饭也是生的，一粒粒的堆在碗里，一双双的筷子插在碗中，就像是香炉里插着的香。。。。
一家人端起碗来，夹起蔬菜放到碗中，就这生米嘎嘣嘎嘣的咀嚼着，那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小道士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景象，紧张的双拳紧握，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大哥哥，你快吃呀，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妞妞抬起头来对着张十三说到，“你们先吃，我不饿，我不饿。”
妞妞一家人听完再不说话，继续嘎吱嘎吱的吃着，张十三壮着胆子拉闲话，“大叔大婶，咱们村子叫什么名字呀？”
瞬间吃饭的四个人不动了，整齐的抬起头来，八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张十三，“不知道！！”暴虐的话语整齐的从一家人口中传出，震得张十三耳膜生疼。
“我靠，打扰了打扰了，我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张十三腿肚子都哆嗦了，轻手轻脚的下了饭桌就往外走。
“乡下人睡觉早，吃了晚饭就要睡觉了，小哥还是不要四处乱走的好，在西厢房好生休息吧。”妞妞爷爷盯着张十三说到，两只眼睛里竟然全是眼白。
“好的，老人家，我这就回房间睡觉”，张十三扭头就窜回了西厢房，紧紧的锁住了房门。
“蛋蛋，蛋蛋，遇见鬼了吧，咱们怎么办呀？”张十三声音颤抖的问道。
“瞧你那揍性，一群生魂而已，看把你吓得。”蛋蛋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过确实有些诡异，白天在村口时候，我竟然没看出来，在他们开始吃饭的时候，忽然就鬼气冲天了，现在我能感觉到，整个村子被一股煞气封印了，我们出不去了。”
“那可怎么办”张十三心虚道。
“凉拌，我堂堂一圣兽麒麟，几千年修行，会怕这些没有任何修行的生魂？”蛋蛋说到，“晚上多注意下吧，生魂是不可能一直留在人间的，这里面有古怪。”
“噫~~~，你吹牛逼的样子很有我小时候的风采。”张十三打击蛋蛋说到，“肉体肉体没有，修为修为没有，你就是妥妥的一只小阿飘，渣渣呀，别说那没用的，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可是比你师祖还要久远的存在，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嘛”蛋蛋气愤的说到，“虽然我没有攻击力，可是我有计谋嘛，脑子！脑子！这对你很重要滴”
“这家人有一个独特的地方，那个小姑娘不是生魂！”蛋蛋仔细想了想说到，“她有肉体，有思维，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晚上我们静观其变吧，总感觉这地方有种熟悉的味道。”
张十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快起来快起来，全村的人都动了”蛋蛋的元神毕竟很强大，可以感受到很大范围的活动，张十三将门开了一个小缝，之间妞妞的爸妈还有爷爷行尸走肉般的打开了大门，向外走去，门外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低头缓慢行走着了。
“先去看看妞妞，她还在房间里”蛋蛋说到。
张十三快门来到正屋，在正屋东卧室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妞妞，“妈妈，妈妈，我怕，我怕”妞妞不停的说到。
“妞妞不怕不怕，有哥哥在”张十三过去抱起了妞妞，怀里一片冰凉，可是不管张十三怎么安慰，妞妞就只是重复一句话，“妈妈，妈妈，我怕，我怕”
“走，跟着其他人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蛋蛋说到。
张十三出了院子，跟随着街上的人一路向着祠堂方向走去，路上的人丝毫没有看到张十三的样子，低头行走着，转眼来到了祠堂里，每日都在进行的诡异仪式又开始了，昏黄的烛光下，头盖红布的黑色神像又开始念起了咒语，张十三周围的村民们晃动着身体，丝丝黑气从头顶飘向了神像。
“这个神像我有点儿熟悉的感觉”蛋蛋凝重地说。
“我也有这个感觉，我去把神像头上的红布掀了去。”张十三轻手轻脚的走向祠堂，顺手抄起了路边的一根木棒，到了神像下边，一股弄弄的煞气扑面而来，“难道是？。。。。。”张十三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股煞气太熟悉了，为了印证心中所想，他抬手一挑，神像头像上的红布一下子被挑飞了。
“我靠，果然是你！”张十三瞪大了眼睛，那神像的头部竟然不是一个脑袋，而是一只硕大的闭着的眼睛！！！
赫然就是那晚天空中出现的那只的样子，一模一样，村民头顶上的丝丝黑气就是被这只眼睛给吸收掉了，而眼睛同时也在散发着煞气，煞气重血腥气极重，虽然比那晚天空中散发的煞气弱小了千万倍，可是这股气息确实完全一样。
“十三，快跑！”蛋蛋忽然大喊道。
张十三转过头来，村民们忽然都瞪着全是白眼球的恐怖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面露狰狞！嘴中发出“赫赫”的叫声，就像是一群野兽，张牙舞爪的向着张十三扑了过来。
“我靠，救命呀！”张十三撒腿就跑，慌不择路，十三竟然一头扎进了祠堂里，手里的木棍挥舞着，试图让扑过来的村民退回去，“嘭”的一声，棍子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呼的飞了起来，越落了所有围上来的村民，重重的落在了后面半天爬不起来。
“咦？”张十三愣住了，“哦对，金刚不坏，神力无敌！我怎么忘了我还有这功能。”
“没用，你看刚才打飞出去那个生魂，他又爬起来了，他们根本不怕你的肉体攻击，他们时魂体，你伤不了他们的”蛋蛋提醒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碎这尊神像，所有的生魂都是被他控制的！”
“好！”张十三答应一声，转头搬起了那张巨大的供桌，奋力的砸向了神像，瞬间供桌粉碎，神像却分毫无损，“还挺结实，那就看看是你结实还是我结实。”村民已经有一些跨进了祠堂里，倒不是怕他们能伤害到自己，主要是这些村民生魂的样子太恐怖了，张十三看着都头皮发麻，张十三右脚在地上狠狠一踏，纵身而起，右手的拳头狠狠的砸向了神像头部那颗大大的眼睛，空气仿佛都被他巨大的力量撕裂了，发出了轰的一声，拳头碰到了那只眼睛，然后毫无阻拦的穿透而过。。。。。
“啊~~~~~~~~”随着一股巨大的黑烟升起，神像的眼睛被张十三打的粉碎，黑烟中传出一阵阵惨叫，不是一个人的惨叫，而是千百个人同时在惨叫，黑烟中闪过一张张狰狞的脸，一段段的光影不停的出现，“老张家的二儿子抢了我家的锄头，气死我了！”“王二狗，你个狗日的占我媳妇便宜，我跟你拼了！”，怨念，都是怨念，原来那只眼睛吸收的是这些生魂的怨念！
“妈妈，妈妈，我怕！”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是妞妞来了，小丫头伸着双手，一步步的向着村民这边走了过来，黑色神像破碎以后，村民们就已经不再疯狂，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妞妞，别怕，哥哥在这里。”张十三赶忙走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妞妞。
“哥哥，爸爸妈妈他们怎么了？”妞妞大哭着说道。
而在此时随着神像破碎而爆发出来的那股黑烟也渐渐的消失了，村民们也开始慢慢的化成了一股股的白光向着天空飘了上去，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之前安静祥和的小村子没有了之前的样子，到处是残垣断壁，一副已经荒废了好久的样子。
“哥哥，哥哥，我要爸爸妈妈，他们去哪儿了呀？”妞妞紧紧抱着张十三。
“妞妞呀，你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去了天上呢，那里没有妖魔鬼怪。。。。”张十三眼睛有些发酸，“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们了。”
“我能见到爸爸妈妈么？大哥哥”妞妞明亮的眼睛看着张十三问道。
“嗯，一定会的，其实。。。。。，妞妞，其实你已经死了。。。”张十三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妞妞的眼睛。
“我已经死了么？”妞妞面露迷茫，“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夜里，村里来了个大妖怪，他他他。。。。，他把村里所有人都杀死了，爸爸妈妈、二叔二婶，豆豆。。。。。”
“大哥哥，我知道了，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了，谢谢你打跑了大妖怪”妞妞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一股细细的白光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飘向了天空，被张十三抱着的小小身体也迅速的干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干尸。
“妞妞，你是这个村里唯一心里没有丝毫怨念的人，你对爸爸妈妈的思念让你留在了这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好好去跟爸爸妈妈团聚把。”张十三把小妞妞的尸体埋在了村口的大槐树底下，旁边就是那个秋千，晃呀晃呀，“一二三,三二一, 小宝宝,荡秋千, 荡过河,荡过山, 一荡荡到白云边。”仿佛妞妞唱着儿歌。
“走吧，这个世道已经乱了，吸收生魂怨念这种有违天道的怪物都出来了，看来有大灾难要发生了，十三，你要尽快提高修为了，否则别说报仇，自保都困难了”蛋蛋担忧的说到。
“嗯，我会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