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百晓通的师傅
只大半日功夫，百晓通便做好了一套女子的嫩黄色短衫与青绿色下裙，还有一件男子着的青色长衫。
他望着自己制出来的衣裳，眉头稍皱，似乎还颇为不满意，道：“掌柜的可要刺绣，简单的会快些。若要绣些繁复花样，工夫还要再久些。”
桑柠：“……”这妥妥的人形机器。
仔细看那两套制式简单好看的衣裳，手指抚在柔滑的丝绸面料上，便知他没有偷工减料。
她直接拍板道：“如何制衣，就按你自己的想法。以后每日制衣两个时辰，每月再给你三十两银子。”
“嘿嘿！谢谢掌柜的！”百晓通满脸笑容地将做好的衣裳利落地叠起，小心地放在一边。
拿过旁边的布匹绸缎，继续低头干活。
桑柠只随便看两眼这些颜色鲜艳的绸缎，便知百晓通将那五十两银子花得见了底。
她又取出三十块宝石给了他。
百晓通接过，而后便严格按照做工的时辰来安排做首饰和做衣裳。
一日工作六个时辰，等天黑后他才结束工作，与桑柠作别。
桑柠心中记挂着那绝世天才，便等到月上中天，街边灯笼一晃一晃的都熄了大半，才关上店门，去了百花镇的药草铺。
百花镇一共便只有两家药草铺子。一间是灵丹阁的百草铺，一间便是万法宗所开的药草铺。
各家各户门已掩上，街上行人不多。桑柠步入万法宗的药草铺，只有零零落落几人，铺子掌柜是个炼气初期的中年人。
桑柠收回眸光，开始低头看那些药草。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灵丹阁就是灵丹阁。在药草这一道上，你不服还不行。
单就药草品相和药效来说，二者便是一个天一个地。灵丹阁药草鲜绿，多数药效皆被锁住。
而万法宗铺子的药草，不少都伤到根茎，药效流失大半。还有许多药草没有及时养护，蔫了吧唧的。
不过灵丹阁只收灵石，万法宗药草铺银子灵石皆收，倒是方便了许多普通人。
观望许久，桑柠捡起一株新采下不久的筋骨草，拿到柜台前，问：“这株药草如何卖的？”
中年人正站在柜台后闭目养神，闻声便掀起一只眼皮瞥向她，冷冷道：“三十两或一颗下品灵石。”
桑柠没想到会这么贵，一时怔愣：“百草铺两株筋骨草才一颗下品灵石。”
中年人睁开眼，冷冷一笑：“那是百草铺，与我药草铺何干？”
他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去去去，不买便放下，别碍着别人买！”
恰在这时，自门外传来一道桑柠熟悉的声音：“掌柜的，筋骨草可替我留着了？”
她回头望去，只见百晓通又恢复先前的白衣模样，笑眼迷离，手摇一柄扇子悠悠地踏进来。
见到桑柠，百晓通怔了一瞬，脸上露出些不自然的神色。
他轻咳一声：“我是来买药草的。”
中年人颔首：“我知道你是来买药草的，筋骨草不是？”
说罢便从柜台下端出一只木盒，里面放着十株枝叶根茎都烂了的药草，“筋骨草，十两！”
一听筋骨草才十两，铺子里其他人纷纷聚过来，待看清那药草时，又面色各异地散了。
离去时还有人嘀嘀咕咕小声道：“就那破烂玩意儿还值十两，这不是糊弄傻子吗？”
中年人却笑着将木盒往百晓通面前一推，丝毫不担心卖不出去。
“我买。”百晓通点头，就要拿银两。
桑柠：“……”
店家摆明了坑人，这卷王是不是把自己给卷傻了？
“等等！”桑柠扯住他的袖子，目光直视中年人，“十株筋骨草根茎叶皆是烂的，这样的破烂药草除了冤大头，也不会有人买账。一两银子，爱卖不卖。不卖的话，这破烂东西你也只能倒了，分文没有。”
中年人见桑柠搅和他生意，方才还得意的脸色顷时变得无比难看：“走走走，哪来的臭丫头！你不买就快走，别碍着旁人！”
说罢，他对着百晓通也不耐烦起来：“你买不买？”
百晓通没说话，中年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两银子。”桑柠还在砍价。
中年人：“五两！”
“一两！不卖你就倒了吧。”
“你……”中年人的脸都被气红了，“三两你就全部拿走。”
“可以。”桑柠丢下三两碎银子，将那木盒端走，连忙扯着百晓通出了铺子。
本以为她还会砍价的中年人：“……”
两人溜得飞快，中年人看向摔在柜面上的碎银子，越想越觉得亏。一双眸子凶光闪烁，将这笔账狠狠算在了桑柠的头上！
待明日万法宗弟子前来，他定要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
桑柠扯着百晓通的袖子走得飞快，疾步而入一条漆黑幽静的巷子口，这才将那木盒塞给他。
“这十株药草虽有药效，但论药效统共不过半株筋骨草，你买它何用？”
百晓通避过不语，只道：“谢谢掌柜的，但这是您买下来的，我给您银子。”
“不用了。”桑柠知道他不愿说，也不再问，“你若这般缺药草，下次工钱我可付你灵石，这万法宗的药草铺远远不如灵丹阁的百草铺。”
百晓通摇头：“灵丹阁的筋骨草固然是好，却不会时时都有。而药草铺经常会有卖不出去的药草，我与那掌柜的说好了，让他替我留筋骨草。即便我知道那些烂药草值不了这个价，可却能买到。”
桑柠：“……”
她今日将那掌柜的得罪了，那掌柜必定连带百晓通也一起记恨上了。
这是，好心反而报了坏事？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百晓通却笑：“掌柜的，我承你的情。”
“这样罢。”桑柠很快想到了补救方案，“每月六十两银子的工钱，我折给你两株筋骨草和三十两银子如何？当然全抵四株筋骨草也可。”
百晓通握着木盒的手一抖，吞咽口水道：“掌柜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筋骨草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我这还有两株，便先当你预支了工钱，给你做应急之用。”
桑柠从芥子袋中取出从仙界交换来的筋骨草，那灵气满到快要从各处枝叶上溢出来。
百晓通哪里见过这样好的药草，眼睛都快看直了，连忙捂住药草让桑柠收回去。
“掌柜的，您……”百晓通擦了擦额上的汗，苦笑道：“您，您可真不是一般人。”
桑柠好笑：“你不是日日都念叨着我是你的贵人嘛？”
“我也没敢想是这么大一个贵人。”百晓通默默无语，“随手拿出价值连城的宝石玉石，随手拿出灵气溢满的药草，我都不敢想像这药草究竟是生于何处。大抵只有灵脉之上才能长出这样的灵草吧？”
桑柠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弯起唇角：“不用多想，好用便行。”
因为两株仙级筋骨草的缘故，百晓通没有芥子袋，明白桑柠处处帮他的好，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将她领回了家。
百晓通的家住在一处老旧的巷子里，周围墙壁痕迹斑驳，附着了许多青色的石苔。
桑柠跟着他进了一间小院子，吱呀一声推开门，里面隐隐还传来一两句咳嗽。
“我师傅在屋里，掌柜的您要随我进去吗？”
桑柠点头：“这药草是给他用的？”
“嗯，我师傅惹上了仇家，浑身筋骨尽碎，无法动弹。除了筋骨草，还只能花银子买治筋骨的药膳，效果虽不如筋骨草，却也能暂时替师傅疗愈伤势。”
百晓通一边说一边领她进屋，掀开竹帘，满屋都充斥着微苦的药草味道。
“咳咳咳……”不远处躺在床榻上的人突然咳嗽个不停，“是，是晓通回来了？”
“师傅，是我回来了。”
百晓通燃起屋内烛火，手捧着桑柠递过来的两株筋骨草，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看，师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多灵气的筋骨草呢！它肯定能治好师傅您的病！”
那人偏过头，露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同样轻轻地笑：“晓通是个好孩子，师傅谢谢你。”
“师傅说哪里的话，若不是师傅，我早就死了，连尸骨都无人埋。”
“说什么傻话，咳咳。”那人面色更苍白了些，微阖起双目，胸膛微弱的起伏，似乎是呼吸不畅。
“师傅，我这就去给您煎药！”百晓通匆匆掀起竹帘出去，连桑柠都没顾得上。
桑柠没有跟出去，反倒是打量了床上那人两眼，上前用灵气助他缓过这一口气。
百晓通仅踏入炼气初期，灵气微弱，更别提将灵气渡给别人。桑柠筑基修为的灵气，倒是让床榻躺着的人很快缓了过来。
那人蓦地睁开眼，在微弱烛光下却迸出一抹亮光，呼吸急促地问：“你可是青灵派的人？”
桑柠：“……”
好家伙，随便救个人，又开启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
她没有回答，往后退一步看他：“你是谁？”
这一退后，便露出身后的烛台，桑柠的脸在烛火之下更显清晰。
“你是……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