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封信
饺子汤的味道鲜美极了，但阿芸却吃得心不在焉。
临别前王婶又拉着她道了许多体己话，字里行间都是对晚辈的照顾提点。
阿芸独自返回，进门前偷偷往坡那头瞥了眼——
青瓦高墙，门前的台阶依旧一尘不染。
谢大哥的行踪总是难以捉摸，不过同时她也放松了几分。自从那天他凶巴巴的呵斥她过后两人一直没碰面。
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不如不见得好！
她赌气般踢向路边的小草，好看的眉眼纠结在一起，娇憨模样可爱又讨喜。
“让你说我！说我！哼，这么好吃的东西本来还想分你一点呢……”
铁锅里热汤沸腾，滚滚白雾缠绕升起，阿芸清纯明媚的脸蛋氤氲其中泛起一股朦胧的美。
从王婶家带回来的饺子她煮了几颗当晚餐，还剩下几个仔细封好连同猪油一块存入凉水缸里。
新鲜出锅的饺子汤，撒上一把葱花，瞬间香气扑鼻。
天色渐暗，村民们结束劳作各自回家，生火烧饭，一家子其乐融融。
坡前上锁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男一女面对面交谈。
男的是这家的男主人谢砚，他挺立的身躯高大壮硕，衬得旁边那女孩越发娇小。
跟他说话的个青春靓丽的女孩，长相清新脱俗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谢四哥，这封信……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写的？”她的嗓子跟人一样清冷好听，说话的时候字字婉转优雅就跟唱歌似的。
谢砚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般，视线定格在信封上。
“拿来。”他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分辨不出喜怒。
“可是我肚子好饿，这么晚了人家都还没吃东西呢。”女孩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四哥不会小气到连一口吃的也不肯给我吧？”
“……进来！”向来目空一切的谢老四竟然对一个小丫头妥协了。
坡后阴影处，阿芸皱紧的眉头就没松过。
谢大哥他，难道那就是他喜欢的人？太阳都下山了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究竟要做什么？
其实她很想亲自上去看看的，但是凭什么呢？她又不是谢大哥的谁，充其量只是他的邻居、一个随手救过的人、亦或是……他的爱慕者，之一？
阿芸回到灶房，发黄的烛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让剩下的空间显得更加破败简陋。她缓缓走到蜡烛跟前，就那么靠着墙蹲坐，手臂紧紧环住自己呆呆望着面前凉掉的饺子汤，心里一团乱麻。
因为愣神她没听见一阵沉稳规律的脚步正在接近。
“阿芸，你在吗。”
是谢大哥！阿芸赶紧起身徒手扒拉两下头发，又连忙拉扯那皱巴巴的衣裳。
“我在！我在的谢大哥！”
谢砚大刀阔斧地闯入阿芸家，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大门没锁，我过来借些米。”言简意赅，语气平淡。
他刚踏进灶房，迎面便扑来一具幽香娇软的身子。
阿芸连忙顿住，生怕又不小心撞了他。
“额谢大哥……你说要借米吗？”她抬头，只见他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垂眸的时候神情冷峻令人生寒。
这时阿芸家又多了位不速之客。少女黄鹂般的嗓音道：“好香啊！”
“谢四哥，这位就是你的邻居？姐姐你好，我叫许悠悠，很高兴认识你。”
许悠悠热情有礼貌怎么看都是个乖孩子，阿芸虽有些错愕，但还是勉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目光不由自主探向往对方，嫩黄色的连衣裙，细腰带小高跟，还随身挎个绣了小绢花的女士包。
近看许悠悠的五官并没有那么精致，她胜就胜在会打扮、审美高，烘托出整体不一般的气质。
她一出现，显得灶房都明亮了几分。
“你的裙子很漂亮。”阿芸由衷赞道。
“是么，谢谢姐姐夸奖呵呵。我原本还担心这样会显得太隆重呢~”许悠悠露出一种属于大家闺秀的笑，但那双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得意。
在许悠悠的提议下，三个人竟然一起吃起了饺子。
谢砚大男人一个，虽然有钱但平时太忙，家里什么吃穿用度全都糙得不一般，许悠悠要吃饭，他家里足足有一仓库的肉跟干粮，可她偏偏说吃不惯……看在那封信的份上他一忍再忍，甚至拉下脸面来这里借米。
吃饭时谢砚的脸一直很臭，倒是许悠悠对阿芸的厨艺赞不绝口。
阿芸心虚的笑了笑。饺子不是她包的，桌上的清水煮白菜也只能是勉强入口；幸好有谢大哥亲自拿来的卤牛肉，一片足足有她半个指甲盖那么厚！每一口嚼起来都很香，简直回味无穷。
“林小姐，你跟谢大哥很早就认识吗？”阿芸问。
林悠悠看了眼谢老四，笑眯眯道：“芸姐姐，你叫我悠悠就好！四哥以前跟我们在一个院儿里，那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好有趣。对吧四哥？你也一定在怀念从前的时光吧。”她笑得意味深长。
谢砚放下筷子，后背挺得笔直，下颌紧紧连成一条线，谁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林悠悠继续悠闲地戳弄碗里的饺子皮，坐在谢砚对面的阿芸则满怀心事。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结束后谢砚要送林悠悠回知青点，阿芸躲在门后，从门缝中悄悄偷看他们的背影。
男的又高又帅，女的漂亮又有文化，很般配。
送走他们后阿芸心里闷闷的，忽然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