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贺发简直成了丧门神!
三八 贺发简直成了丧门神!
有人敢抢石溪碉堡的粮食?这事使日本红部的吉田十分冒火,连夜紧急开会。贺发近日高升当了三川河西川片的工作队长。没想到庆升迁的酒宴还没凉,有人就报告西川有人伏击皇军收粮队,粮食和驮粮牲口又回到村人手里
吉田凛厉质疑的眼光飘向贺大头,贺发本来胆小,这凛厉的眼光,让他颤抖不已。刚刚升任他管理西片,西片就出了问题。此时贺发忐忑不安,他怕吉田川田唤来狼狗。直至现在梦里只要出现那尖利牙齿,血红舌头,喘气涎水的畜生,就能吓跑他的魂。在日本红部工作活动,他尽力小心躲避,生怕一个不留神扑上来咬断他脖子。
吉田狂怒发威,桌上的茶杯器具,摔得啪啪响,贺发等人跳着脚躲避。贺发心里将吉田此时的暴躁和狼狗比较,觉得吉田还没到张口咬他的地步,基本还能忍受没有晕过去。
等吉田平静下来,贺发讨好吉田的主意也旋在脑际,他说:“太君息怒,皇军控制的三川西线长,这是好事。但炮楼兵站相对少,李家垣偏北,况且它肩负着皇军攻破陕北的共荣大业。薛镇虽有兵站,但碉堡在高辿和石溪碉堡扯得太远。西川两岸地幅辽阔,可在秀才村建立第二兵站,不知您意下如何?
为了哄吉田高兴,贺发尽力表忠心:“秀才村的秀才院,高楼大房,居高临下,一眼能望穿西川河两岸。”吉田听后赞同,“吆西吆西”地说着。
就在高占山向豹一伙认为日本人一定会疯狂报复时,日本人却出奇的安静。高占山和向豹松懈了日本人秘密行动了。 吉田防止信息泄露,派出李家垣碉堡的日军小队,从军渡东山村走山圪梁,跨过川河岸边的许多村子,向薛秀才村出发。
第二兵站监管站长的鬼子叫福田白川,一脸凶相,八字眉三角眼。这人好像从小吃炸药长大,动不动发火瞪眼,三句话不过就烦,烦了就拔军刀。跟在屁股后面的是姓贾的翻译,他比较有良知,心里讨厌贺发这只摇尾狗,变着法子让贺发跑腿吃苦。来到帽儿寺,眼前出现岔路。 队伍爬山路也爬累了,个个大喘气,有的一屁股坐地塄上揉着腿,大有不想走的意思。
贺发上前弯腰请示,休息吗?福田白川皱着眉头。 贾翻译举起白手套的右手劈下来,说:“歇!”贺发也累得要命,正想坐。
福田白川问:“望旺岭和秀才村那边的近?”
贾翻译说:“太君问你,两个村子那边近?”贺发说:“望旺岭近。”
福田白川大手一挥,说:“天还早,我和翻译去望旺岭玩。你的,秀才村的开路!” 贺发后悔得想撞头:干嘛要说望旺岭近,领人去抖威风的机会没了!但是他不敢说,只得乖乖领人走了。
要不是各占山头,望旺岭和秀才村简直就是一个村。两村人共喝一条沟里的水,有啥事,喊一声就行。兵荒马乱的年代,日军烧杀抢掠,贺发诬告杀人越货,村村组织护村队,薛秀才村纹风不动,他们有秀才官邸的骄傲!清朝至后来很多年,凡过往官员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秀才村一片宁静。没想到鬼子的到来,搅乱了它的平静。
贺发把鬼子引到秀才村头的烧砖窑前,心思就飞走了,他希望从望旺岭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可是福田白川和贾翻译回来了,他们改变了主意。贾翻译一回来就指派贺发把鬼子的膏药旗插到烧砖窑顶上。贺发想派其他人,看看福田白川的黑脸心生胆寒,只能撅着屁股亲自插旗。心想上次去望旺岭弄得一塌糊涂,这次你们去把望旺岭弄个鸡飞狗跳不好,怎又回来了?
贺发插完日本旗还在喘气,贾翻译又对贺发说:“秀才院子在哪?领太君他们休息。”贺发只得带喘献殷勤:“转过弯就是。” 转过弯,阔气的秀才宅邸果真把鬼子吸引了。灰砖砌成的四合院,门匾上悬着烫金字:“秀博文生”。福田白川却看它不顺眼,枪把子倒过来“哐”木板成一堆碎末。
门匾碎了,引来宅院看门的,打开门缝看什么人如此大胆,结果黄乎乎的一伙日本人把他吓坏了,藏在门板后带着哭腔说:日本——人来了!
福田白川胳膊肘架开门进院,嗬,好气派!砖窑,玻璃窗,(普通人是窗户纸),屋里家具椅子饭桌床一并高级,墙上古画字帖好值钱。主人不在。看门的缩在门口想:“好茶好饭招待,千万不要毁家,主人回来吃罪不起。”谁知福田白川粗暴地推开他,毫不客气占据了秀才主屋,没脱靴子,就躺在雕龙画凤的木床上。贾翻译坐在又高又厚特舒服棉椅垫太师椅上。 白川太君通过翻译告诉贺发:“家具劈了,生火做饭!” 贺发有了指使人的权利,转身命令看门的:“生火做饭!”看门的赶忙去院外抱玉米杆。
一伙士兵进屋,把好端端的大红松木油漆箱,抬了出来。看门的回来奇怪,抬箱子做甚?这家人所有的红木立柜、檀木箱子传了几辈,下人每天用抹布擦的透亮,谁敢动人家的东西?试图阻挡,被刺刀前胸穿透后背。
在贺发的指引下,众兵找到了放农具的小窑洞,七手八脚用斧子劈了红松木箱,衣物洒落一地,几枚银元滚了出来,日兵碰破头般的疯抢,贺发的心思不在这,他站在大门外向望旺岭这边瞭哨,好生后悔,早知道举荐望旺岭做兵站,望旺岭能这般平静?
福田白川看贺发不在,下令找他。
贺发来到白川面前,“你的喂马去。”贺发听到白川命令心里头怨恨:“当我苦力?”嘴上胡编说:“太君我找村长要几个花姑娘来。”
福田白川皱了眉头说:“快快的,快快的。”
村长薛钟麒找来,还领来几个打杂的。看见薛秀才家一片混乱,心里不好受。心说这秀才院,村人恭敬地像进了神仙庙,走路都得提起脚,经历了几朝几代,还没见过牲口来了这般糟蹋。代表他们村的骄傲毁了。薛钟麒和几个村公所打杂的心疼得直抽气,但不敢说甚,慌忙找来草料要喂马,福田白川黑着脸说:“粮食的喂马。”
薛钟麒听翻译说后差点气死,我的天!人还没吃的,粮食喂马。村公所打杂的想说什么,薛钟麒摆手不要。可那人性子直,说:“看门的死了,我们不晓得粮食藏那达。”
福田白川火了:“八嘎!”军刀高高举起,村长苦苦求他才放下刀。贺发帮腔:“找,这家人没有,村里找。”薛钟麒当着白川不敢表示,心里说, 唉,秀才家已经毁了,就在秀才家找 ,找到了就不用去村里糟蹋。没想到秀才家有地窨子,粮食好多。都在一排排大瓮里,掀开瓮石盖,满满当当。
薛钟麒好后悔,村人出外逃难都是因为一个饿呀,早知分吃了这些粮食,大不了给这家人算钱,如今粮食喂牲口多可惜!
东西挖出来,没马槽只能盘盘碗碗,圆筐子细篮子的摆一院子叫马吃。马儿前后走着,踩烂了不少好瓷器。地窨子到最后挖出小山似的黄铜钱,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这下倒霉了,金银财宝粮食都被汉奸逼着打包到一些小箱里,准备带回柳林大本营孝敬吉田。看门人私下喂得猪被杀,院里一地猪毛,污血残渣,而肉味飘满整个村。
终于,红木箱烟飞灰灭,大锅饭也熟了,白川太君和贺发他们吃圆了肚,但白川还没忘贺发许诺的花姑娘,薛钟麒本不想让他们在村里祸害,结果还得自己亲自去面对,他犯难极了。 李翻译曾经救过薛钟麒的命, 为报恩薛钟麒去了几趟柳林红部翻译处,顺便跟贾翻译也混熟了。
这时薛钟麒偷着求贾翻译说,天黑了村里人早逃了。贾翻译懂得那话的意思,就和太君说:马吃饱了让村长他们牵到另一所院子,人和马不能住一处,说着扇扇鼻子表示马粪臭,附近有土匪,我们得用机枪封锁西边。福田白川同意。叫薛钟麒领人去了。回头叫贺发去找花姑娘,贺发没法,只得跌跌撞撞带人去找。
村里大乱。上了年纪不想躲日本人的,这时才惊慌失措到处躲藏。逮不住没法;逮住的都是些上年纪的,嚎天喊地,跳井、跳天桥窟窿,被枪敲了脑蛋子的。
贺发怕白川责怪,忐忑不安地声明:年轻的跑了,只有这几个。白川当然不会看上她们,他叫贾翻译喊护兵,护兵来了,白川说了一些村人听不懂的话,结果护兵找来随身带的木屐,逼着那些老太太轮流穿那高疙瘩木板鞋跳舞,有刚走几步脚腕骨折了,坐下来一通大哭,哭得白川太君心烦,军刀举起劈了下来,一摊红血不忍直视。
二兵站建好后,为了报答皇军的重用之恩,贺发准备启用外甥的混混队。因二胜的混混队来自各村,了解村户的底细,首先给二胜一个名分,安排二胜到红部保安队,锻炼些日子调他到工作队帮他明察暗访,甚至用混混队撒开了逮捕更方便。给皇军一个满意的交代。对贺发来说,每到一村找个财主家寻欢作乐是必定的,这又给了他耍女人的宽松时间。
他想报复这个村,或者瞅你不顺眼,就说谁谁谁是共产党。引来日本人胡折腾一番;如果这个村有他看着舒服的女人。他说:“这个村没有八路”,这样这个村就得到了另类的保护。别说贺发有时逮鸡就碰上了猫,个别真八路就被他折腾死了。
有一次贺发逮住一个叫顺子的地下党员捆在树上,同村叫高树的人背着一袋黑煤正好路过,他俩是紧邻,都在我党秘密工作。那时单线联系,不知道是同志。顺子对高树说:“看来我活不过今晚,给我一口烟,我死也好死。”
高树看着即将要死的邻居,出于同情递过烟袋,没想到暗里藏着的日本人以为高树也是八路,刺刀捅过来,幸亏背上的煤袋子挡着,没划破肉皮,煤末子撒了一脖子一脊背。贺发吃饱喝足了,摇着扇子出来透风,一看打谷场怎捆了两人?一看才知顺子向高树要烟,老实的高树给他烟。贺发对高树没恶感,说:“高树,他死与你有球相干?”
贺发认为高树憨不拉几,八路军要憨子干甚,便扭头对日本人说:“他是苦力的干活!邻居的给烟。”高树一条命,被贺发一句话保了下来。秋后要粮,还是要婆姨织的布先不说,只说当下,有贺发的脸面,日本人给高树松了绑,但不许离开场地。 贺发命令村里人在打谷场挖坑,半人深的坑挖好后,把顺子胳膊腿捆紧吊进去,深深栽进土里露出上半身,呼唤狼狗一口一口地撕吃,那种凄惨疼痛要命的哀嚎声响彻山村,颤动村里每个人的心锤子,全村人吓得三魂七魄全跑了,觉得受刑的是自己。高树的心像是被一把钝锉刀残忍地割开,悲痛从伤口流出撒落一地。 他挣扎着要离开那个凄惨场面,贺发发飙命令他站好,不然跟顺子去见阎王!
高树捂着脸不敢看顺子临死前那个惨样,日本人偏要拽开他捂脸的手。这时眼瞅着顺子的上身已经露出白花花的骨架,白骨骷髅,裤裆一大片湿……昏死过去。回到家,好容易醒过来,眼前一堆白骨,吃饭不晓得味道,饭似是泥做的,又像带血的骨头,肚里翻腾的厉害,受不了,好长日子顺子临死的场面挥之不去,哀嚎声经久不散,萦绕不绝。他着着实实被吓坏了,村人也被这事吓得够呛,以后谁敢和贺发要逮的人撩边?
贺发简直成了丧门神!各村的自卫队,明的暗的都在商讨如何对付贺发。但是碍着大胜,大家都不敢提出铲除大汉奸贺发这事。大胜又不聋,他晓得舅舅罪大恶极,可他明着带人做了舅舅,那他就是贺家的罪人,他那强势的妈会急死。姥爷家族弟兄,就舅舅一棵独苗,保证不会饶了他。这样,树敌太多不利于联合抗战,可是舅舅蹦个屁就枉他是八路,这家人就得全泯灭,祸害乡民手段残酷,已经严重阻挡抗战进程,只能借别人手狠一点惩罚他了。
他偷偷来旺望岭讨“一句话”向虎的主意。正好妻哥们都在。
大胜说:“我的舅舅该死,上次装鬼吓他,希望他能收敛,谁知他混得更油了,这次惩罚要狠,不然他回头咬人来比狼还狠。” 向虎凶他:“惩罚到他不敢在老百姓身上出歪主意才行。”
老四说:“那就得拆折他一件(身体的某个部位),保全他性命。” 向南半天不说话,突然说了一句话:“弄瘫,拄拐杖都走不了路,还能疯到哪?叫他婆姨桃花回去伺候!”
“桃花妗妗不是死了吗?”大胜惊奇。“不瞒你了。没死,如今藏在庙里,”向南肯定地说。“哦?”大胜万分惊奇。 “小井沟那次,就是你妗妗桃花给我们送的信。王家躲过一劫,小井沟遭了难。”向虎盯着大胜说:“你定吧。”
大胜感觉王家已尽仁义,心存感激,但不无忧虑:“说起来,舅舅还想叫桃花妗妗回去,有一次他追小桃,就喊桃花,但我的妗妗大有可能不想回去,她最恨我奶外婆,虽然奶外婆不在了,愿不愿让她回去,我妈说了算。”
向南觉得弄瘫贺发既给了大胜面子又达到惩罚目的,就说:“就这样吧,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他不是有一堆相好的,瘸了瘫了花大钱叫他那些相好的到他那里争风吃醋去,假如陪他留了根岂不更好?”
向虎赞成说:“但愿你的他能回头是岸。起码不再兴风作浪。如果那些相好的嫌弃他,叫你妈请桃花回去。”
大胜说:“到了那种地步还能怎地,瘸了瘫了,在家反省,或许……”老四撇嘴,一脸的讥笑:“啧啧,你们想得太天真,狗改不吃屎。大胜,弄他腿瘸是看你面子,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就离死不远了。”
大胜接嘴说:“已经对他仁慈了,我的桃花妗子能回去留条根苗再好不过,以后他想死,谁也拦不住。接着区队和各村联合打一仗,把住在秀才村的鬼子赶走!具体方案再商量,我先开会去。”
老四看着大胜离去的后脑勺恨声不断:“大胜做事犹犹豫豫,他舅舅已经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舍不得叫死,要不,我去做碗狗杂割汤。”
佘太君说:“罢罢罢,将心比心,再怎说,贺发是他舅舅,人毕竟有情感,再坏的亲人也一时难下决心处死,要不,缓一缓?” 向虎第一次驳母亲的求情说:“缓什么,再缓,就惯他上天捅窟窿去了,捣折他的腿就算便宜他了。瘫在炕上还敢害人,就灭了他,什么留根不留根,留下也是祸害人的根!迟杀他一天,老百姓就多死几个。这够给大胜留脸啦。”
向南咬牙恨声说:“据情报说,二胜比贺发还坏。”向虎皱眉:“饭一口一口地吃,问题一个一个解决。那娃和咱老五同岁,幼稚的要命,他还不是有他舅舅撑腰,这棵树倒了,他也就歇事了。”
向南说:“别小看二胜,那小子长一颗比他舅舅还歪的心锤子,你叫贺发睡倒,他照样能给日本人通风办事,这小子不是也去了柳林日本人的什么队,二胜去告发,不是一样的?我的意思是连二胜一起——
老四心神领会:“对!咱还得假装继续征求贺大胜的意见。叫他也怪不到咱身上。”
向虎不允许说:“少张狂,事不能做绝,话不能说尽,留点后路。精明人是叫二胜逼大胜下手,我们只是帮情接揽,从旁协助,怎能一抹二揽当刀手?”众弟兄信服的点头。
老四不服气:“看吧,你们迟早会叫那儿狼害了的。大哥你为人准则是以德报怨,以德养人,可是不见得所有人都适合,特别是贺家,用你的德能化了他?真是扳住屁股亲嘴,不识香臭和好歹啊。”这话还真说中了,后来二胜孤恩负德,竟然做出更令人切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