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虱子虼蚤,神算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二二 虱子虼蚤,神算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嘿!“贺发要买枪!”这消息一经传出,虱子虼蚤都来神算。诸多人角逐,唯有王家按兵不动。自从知道贺家要买枪的消息,王老大自有妙计,不需和诸多的人争高下。只吩咐向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贺家买枪的人,防止节外生枝。
40年11月,离过年还有四十来天,寒风“呼呼”地咆哮着,它那粗大的手指,蛮横地抓人头发,刀一般刮着路人肌肤。向豹将宽大的棉絮袄除了第一颗扣子其他的布纽扣都解开,左右袄襟紧紧地裹住前胸后背,再把布腰带缠紧在腰上。头上戴瓜壳帽再箍一块毛巾遮着耳朵。又拉向南的毛巾围脖子上,双手套在袖筒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老三拉着驴,荣花坐着跟在后面,说是快过年了,去老姨家给家里的男子汉们做暖嚡踅嚡样。号称一句话的老大,最近真的悄声静气,把望旺岭的人和自家兄弟摁得紧紧的,私下揽紧总权,坐镇把关。授意老二秘密发展人。
不得不说泥胎脸自来贺发家后,为主人谋算害人是多么的卖力。前一段时间,鬼弯手景开耘唠唠叨叨地建议贺发买枪护卫,逮空就苦口建议贺发买枪自卫,贺发不想听他鬼唠叨,结果吃了大大的亏。假如那会听了鬼弯手的话,备有武器,百二八十人人有枪的话,不明身份的一股子土匪,就不会轻易进门再出门,可惜奶妈惨惨地被烧死了。
贺发经过狼狗的考验成为宪兵队的工作队成员,又得了鬼弯手的密谋,如虎添翼。这一段时间让他得势露脸谋大业,许多许多的事都是顺顺溜溜的,他心里清楚这全凭瘸胳膊泥胎脸景开耘帮忙。这家伙足智多谋,贺发感觉有点离不开他了。在景开耘的授意下,送礼过后,高老太爷就悄无声息的完蛋了,要不是高占山四弟兄跑得比兔子快,拔了高家的毛根根决不在话下。
接着整个一秋天,用钱撕开了驻柳林国军枪械库的口子,努力钻营,和国军33军士兵鼓捣讨价,一支枪定价15个袁大头。贺发伙同一伙兵痞明买暗倒腾,终于搞到了两箱枪支2000发子弹。管枪的部下,从枪库倒腾枪换银洋然后连连制造假象,说八路半夜偷枪,说土匪半路抢枪,偷偷摸摸卖了不少枪。精明的景开耘用明暗三条线,帮他运枪。
且说枪支流失厉害,引起县政府小县长的恐慌,赶忙派了33军驻军一个连的兵马,四下侦查出这批枪的流失方向,想收回损失。小县长满街贴布告打压说,为防民间通共,聚众造反,查禁枪支。
贺发看了,大脑袋拨浪鼓般摇着,有点讥讽又有点霸气的说:“球!谁通共了,谁不知道我反共!真是的,撵狼赶虎的要反共,不得一根称手的家伙,能行?还有我贺发的安全不得考虑?我贺发家都叫人拾掇了,还反共个球,我搞自卫!搞自卫不行吗?他妈的,布告意思怕民众有了武器聚众造反,就想出了个收缴民间枪支的法法,给鬼说去!谁不知道你针对的是我贺发,他妈的,蝙蝠身上插鸡毛——不知你是甚东西。”
自从灭了小井沟的人,大头贺发霸气多了。他明显感觉王家蔫了,老大向虎好像怂扁了,最近以来,王八缩在龟壳壳里,装死不动弹,就算他王家七狼八虎几条儿,可是手里没有一根烧火棍,能做个球?贺发觉得总算把气出匀了,脸上也有了光。
“狗日的,你王家也晓得蝎子蛰了缩脖子,望旺岭的老少,我姓贺的从此要踏扁你们!”他用一个指头朝着王家方向雨点似的划拉:“爷爷再一回上了望旺岭,就是专意灭你王家!以后的日子该我抖威了。” 贺发搞枪的事,不知怎么,消息就漏了出去,听说过金子银子招人眼红,还没听说几把枪也会叫人眼红!如今没枪叫人踩,有枪了,他妈的四邻又得红眼病。看啊, 虱子虼蚤,各取各道。神算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结果谁都没算过景开耘!鬼弯手鬼精,三条线运枪,一条是驴驮子藏着枪拣小道走,算是暗线;明线是雇一个会开车的,偷辆吉普车大摇大摆从大道走,还有一辆手推车招摇撞骗,车上茅草堆积,仿佛有枪似的。
听说手推车是叔侄,两人到了薛镇酒馆后。小县长的人紧撵着,也随着他们进了酒馆。这伙人早就想歇腿喝酒了,进门就要了几罐酒,借酒执行命令。手推车的两个车把式,进门也打算歇会吃点什么,这些人借故闹起事来,开始动武。谁挡道,谁劝说,都用酒瓶砸过去,红黑不挡,好坏不分。当然,真正下手的目标很清楚。 手推车的大把式。头部重重的挨了一下当场倒地,血流如注。只听那小的着急得喊“叔。”好精干,抓起一张椅子挡住即将砸向他的酒瓶,窜出门外,点着了装草的车,这些人怕枪支一并烧毁回去没法子交代,就跑出去救火,趁乱这小子背了受伤的叔顺窄街小巷跑了。
贺发破费治疗人家的那颗头不提。比起来,33军的这伙人吃亏更重,鸡毛都没落一根,回去每人还挨了20皮鞭,以示警告,嘿嘿嘿,烧鸟带火翅膀扇,没吃上鸟肉,还差点赔了一双眼。
李森也来凑红火,他借宪兵队的威力查这部分流失的枪支。其实,各城镇商会会长联盟诉苦给李森说,有个什么缉私局的“警察”,沿川活动猖狂。去各个商铺买东西、修车配零件从不给钱,吃完饭,抹抹嘴巴就走,还听说石溪那边,有股刚聚在一起没长全羽毛的土匪,宪兵队准许趁这鸟儿还没展翅会飞的时候,连鸟窝端了……上百封诉苦信,没一封能够完整地描述清楚这伙“警察”的具体模样。有的说肥、有的说瘦、高高低低没个准头,唯一的线索就是“警察”开着一辆没顶子的四轮车(吉普)到处讹诈。
由于这些个家伙个头脸相随时变换,又居无定所。因此工作很抓瞎。精明的李森思谋,要寻找这辆车唯一固定行踪点,就是修车点或者补充汽油的地方,这种装置八路军没有,要么就是阎老西的军队,要么就是日本人的便衣侦探,派人蹲守汽车加油站,或者修车点看看他是哪一路神,但等了很多时间,所谓的警察就是不出现。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高占山也来了,各路人马头碰头,难免脑蛋子会碰大疙瘩。从高辿柳沟到八盘山的拐弯处,两面削山,弯多路窄,高占山的人假装日本人的“军警”示意靠边停车,大家终于等到了目标车——贺发雇的那拉枪车。司机刚把车停下,高占山的人从侧面拽开车门,用枪顶着司机脑门,晃了一下证件,“借车用一下,”这时,又冲过来三四个人,把执意不肯下车的司机拖下车,踢了几脚,司机像球滚在一边,然后爬起来拼命逃离。这辆车到手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那司机不是怂包,回去领赏还带点威胁贺发说:“我的任务完成,说定的银洋一个子都不能少,要不我报告吉田去,你可不要歪心眼啊,我的人在暗处,你这边怎地了我,他马上就去报告,把你们搞枪的事抖落给日本人……”这人精明,连鬼弯手景开耘都没想到,只好命令手下给了他一个袋子,打发他走。司机掂了掂,觉得差不多,顺利地跑了。
乔装成日本人缉私局长的高占山,贺发大妻哥,在车上搜了半天,一块枪皮都没有,气得把车轱辘踢了几脚。正好李森派出的二骡子,在柳沟八盘山拐弯加油站附近也发现了这辆没顶子车,二骡子蹽开大腿赶紧通知戴维持会帽子的八盘山王向南区队包围加油站。
高占山好硬的黑骨头,看见不对劲,仍然也不惊慌,说:“稽私局一处长,你们是哪个花果山的猴?”向豹暗中一看,原来是高占山,有种,敢劫军车!于是大大咧咧地打招呼:“哇呀,好家伙,有名气的高连长,一夜之间怎成了缉私局处长,你想干什么?”
高占山露了馅,看见是向豹,也不掩饰:“搞枪呗!”他和向豹透露了南圪梁村的贺大头最近出去买枪的消息。向豹假装不知道问说:“你搞到了?”
高占山说:“那东西鬼得很,我侦查得就是这辆车,准准的,结果没查到。”
向豹和高占山对话当儿,李森觉得一切都对上了,这高占山出去做事,胖瘦高低几个人轮着做。这就造成好多人出来逞凶霸道的错觉。就从旁边插嘴说:“高家子弟,我知道你的底细,当过顽军,可又不想夜明珠混到土堆里,所以自立山头,好呀!那也不能开个破车对商户打秋风。”
向豹帮腔说:“再怎也不要祸害那些商家,特别是小本买卖的小商贩,他们指苦为生,不容易。”高占山没听完就瞪眼了,“啥?你给我重说一遍,这车我刚刚截得,甚时打你商户的秋风啦?你这“铜茶壶”,脸蛋光洁脑子里却净塞茅草,睁着眼说瞎话,你那只眼瞭见是我?”
李森拍拍手里的一沓子纸说:“你看看,这都是人家举报回来的。”高占山说:“你半夜捏柿子,拣软的欺,是不是?”说着举起了枪,他那三四个手下也过来说:“我们今个才截这车,甚时弄什么商铺,不要来不来冤枉我们!你们查查这车原先是谁开的再说,动不动抓住葫芦就戴帽,睁眼看看是有头发的,还是秃瓢,哼!”
向豹看见架势不对,反过来劝李森:“会长少说两句,高级家子弟和我——他本,本……质不坏!他干不出这臭脚后跟的事,查查再说。啊?” 向豹最了解高占山,替人当兵的当年,有一回就在高占手下当新兵。没几天,就知道连长是老乡,向豹找他去,老乡和老乡格外亲切,没几天混熟了。后来向豹当逃兵,高占山没追究,因为是老乡嘛。 高占山回了柳林,自立山头,多次邀请向豹去他那,甚至让向豹坐二把椅,向豹嫌拘束,就是不答应,两人最后协商妥互相照应。
向豹又回头对高占山说:“老哥啊,空担坏名誉,还不如大家合伙干他一家伙,有米大家吃,有钱大家花,怎么样?”高占山愤愤吐话:“冲你们那“铜茶壶”眼瞎,打死我都不情愿。
我不愿和日本人打交道也不愿和共党伙穿一条裤子,我更不想受党国的约束。向豹,我们回来,拉你到山上,叫你豹弟跟在我的名下,你还扭筋作怪,死活不去,没想到啊,你给汉奸做事——他妈的!原来你和汉奸“铜茶壶”搅到一起。做了日本人的哈巴狗!和你们入伙,高爷我觉得不值!要不是你在我的连队呆了几天,要不是认你老乡成天酒壶壶肉碟碟称兄道弟,早抓你逃兵了。爷爷现在挺好,自由自在,铜茶壶老汉,今儿个要不是看豹弟的脸面,你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车我开走了。”
引擎发动了,又下车说:“豹弟,消息已经告诉了你,枪到了手里,不要忘了有我的一份啊?”向豹好心劝他:“高连长,这车招摇,你不敢拿这车抖威风,还是丢了他,不然会赔上性命的,我们干啥都讲究隐秘,枪的事,嘿!别心急。东西到了手到不了手还不一定,假如到了手,肯定分你,放宽心。”
高占山没回答向豹的好心相劝,横了一眼李森,挺生气的说:““铜茶壶”,去调查啊,等调查好了咱再理论。从今天开始,这车推到黄河,大浪冲走都是我的事!我这人以前没干过搜刮小商小贩的事,以后更不会。我的生意是,专拣不义之财做,反正他们贷钱,驴打滚,挣钱挣得发脓水,活埋的不是亲生的儿,嘿嘿嘿!” 一伙人不识车,觉得开个没顶子的破车还抖什么抖?目送他走了。
一路上高占山心里想,怪不得向豹不肯入我帮,原来他是维持会的哈巴狗!细细逐磨向豹也说得对,假如贺发向日本人报告,说这辆车八路劫走什么的,那就等于给日本人一个明目标,日本人追来,他和他的部下就完儿了,想到这,他命令:把车推到八盘山悬崖下!
事后李森确实下决心进行了周密的调查,原来是贺发的手下,用这部车干了许多打劫商户的事,李森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调查,冤了高占山,得空去给人家道歉去,并且心心念念想收服高占山的队伍,如果他能归了区队,区队如虎添翼。只是目前区队打着维持会的旗子,白天给日本人捆人,晚上给共产党放人,很容易被看做汉奸,这事能说透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