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有情况，向虎快带他走！

    七七 有情况，向虎快带他走！

    且说老柳救了向虎，向虎问“下一步我们到哪？”

    老柳考虑再三说：“你要急着打探情报，就得回柳林，灯下黑。”向虎仔细考虑了一下答应了，毕竟柳林四通八达，最主要的还是向虎心系那一伙弟兄们，暗藏在柳林总能打听到消息。没想到四城门贴了告示，封路了。

    “想办法回柳林！只要宪兵队有啥事，旮里旮旯的人肯定会有传说的。”两人钻在靠近城边一个叫曲家沟的石砌涵洞里，刚坐下想喘口气，忽然瞭见前面拐弯处有一堆火，看火光冲天的地方离他们不远，好奇心促使他们去看看。

    点火的竟然是八子叔的儿子九斤。九斤12岁了，站起来没有玉米杆高，枯瘦、黝黑。那天，爹死在九斤面前，回想那天活下来的有谁？反正他猫在水渠里没死。等那些人散去，他回去把爹背到一个快要塌的沟渠渠里，用双手刨黄土，刨了整半天埋了爹。不晓得方向乱走，翻了半架山，见坡下有个死人。一杆枪摔到不远处，于是顺手拽了过来。

    说实话，爹没死时他胆子特小，特怕刺刀，那刺刀一尺来长，在人面前一晃，谁不怕？现在没人保护他，竟然胆大了，水渠护着九斤一条命，是他猫在水渠里瞎鼓捣那支枪。人都有天赋的那一面，九斤可能就是一块打仗放枪的料。他不傻，二拇指打个勾，先扳动那个铁棍棍带着铁蛋蛋的东西，一看有子弹，抠出来放进去来回好几次，就学会了压子弹，他不敢把枪弄得哗啦哗啦响，学会扳机填子弹，浑身的胆子就涨了一截。只觉得小小的躯体里涌动着对日本鬼子仇恨的火焰。

    天太冷，跟前有一团枯萎的黄蒿，九斤有爹留下来的火镰，擦了不知多少次，那黄蒿点着了，九斤蹲在地上取暖。他眼瞅着沟外面又来了车，好像空车，没人下车在地面走。

    那是二胜那些肉尾巴的招工车。为了挣钱也在招劳工的困难中总结教训，初时懵懂胆小，光怕人看出端倪，所以装轻松给劳工自由自主，结果半道跳车跑了不少，乡下的路又磕磕碰碰，不断有挖路的阻拦，车挪半天，才走几步。这一回放聪明了，不再去乡下招劳工了，就在临近城乡结交地的路上，截那些走亲的、种地的，省了招工费劲和诸多的麻烦。

    九斤忽然听得车里传来咳嗽声和求饶声。” 这下他忍不住了，“砰”的就是一枪，也不管子弹穿过去打倒的是谁，反正“嘎咕”一枪放出去了。仅仅只打了一枪，沟外面就有几个肉尾巴追过来，九斤提着枪赶紧躲到一个土窝窝里面。没想到近处有人竟然朝肉尾巴方向放枪，那些人吓跑了。

    循着枪声的方向，向虎认出了九斤。“啊呀，九斤——你没死，我是望旺岭的——”九斤的外婆就是望旺岭的，常常来王家和向阳玩挖土。九斤大大落落地说：“认识，你是’一句话’大舅。”向虎十分关心他说：“小鬼，听说你爹你吃甚喝甚？”

    12岁的九斤一点不像孩子，此时虽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样子受了说不尽的苦，但他没哭，只是用袄袖子擦流出来的清鼻涕。天太冷了，他搓着发麻的手指，呵呵气，再放到耳朵上搓耳朵。 “你俩怎么来了？鬼也不敢到这”九斤穿得单薄，寒风吹得舌头打结，风沙扑面，两眼眯着，不断地顿着脚，他看着向虎后边的老柳说，“这老汉老了还跑，不怕”

    老柳笑了，笑起来眼角和额头都堆了一条条的皱纹，他拍着干瘦的胸脯说：“我老了，跑起来不一定你能跑过我。你是八子叔的儿子吗？连亲戚都认不得，我是——”

    向虎说：“也难怪，你早年就走京出外，他还小，哪能认识你？娃，这是八子你哥的姨父，你和八子同辈，也该叫他姨父！”

    向虎突然定神不说话了：“哎呀，好安静那伙人走了？”九斤奶声奶气说 “安静了不好？”向虎皱眉：“太安静了就不是好事，快，离开这儿！”九斤冷冷地说，“不。”拒绝得十分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老柳脸部出现紧张：“娃，别吵，有情况。向虎，带他快走！” “不，走出这个土窝窝，我就怕，怕！”

    “九斤，你刚才放了枪，还点了火堆，这地方已经不保险了。”老柳着急得直挥手，“向虎带他快走。”“舅，我带他走了，你呢？咱三人一起走！”

    “这条沟到处都是私人煤窑，赶紧的，找个洞进去。”九斤瞪大了双眼，“煤窑？我哥下煤窑压死了，我不去，那里面好多好多死人，不去！ ”

    向虎着急了，对老柳：“舅，这小子再不走，会拖累我们的。”

    老柳皱了皱眉，朝九斤后脖窝一拍，九斤晕过去，向虎站起来想扛九斤，突然感觉来人好多：“舅舅不好了，大兵压境！” 看情况 ，走不了啦。只顾和这个小鬼说话，嘴巴里不住地埋怨九斤，“这娃，不知好歹瞎磨蹭。肉尾巴带很多人围了他们这个土窝窝，逃跑没有半分希望。糟糕！”老柳极不甘心！

    二胜的肉尾巴利欲熏心，为了那点好处（一个劳工5个大洋）连被窝都不守了，也不怕有人把脑袋给端走。眼看不少家伙一窝蜂涌过来，老柳看看情况，赶忙把自己的枪和九斤的枪刨了坑埋起来。向虎，你脸朝下，压住枪。我用土埋你半身，你必须“死”给他们看。”向虎照样做了。

    剩下一老一小赤手空拳，幻想着蒙混过关。他搂着软塌塌的九斤，坐在向虎的脚旁。接着假装跌深坑的样子，大喊：“快救人！我孙子跌晕了，有人吗？”

    他的叫喊使那些人蒙圈了，这土坑，不怎深。还跌进去三个人。一个死的，一个小的，一个老的。就奇怪的问：“刚才有人打枪，你们——”

    老柳说，真的奇怪，我和我的孙子走路，一个拿枪的家伙和你们干仗，我们躲，没想到跌进了这坑，这孩子大概碰了脑蛋子，晕了。我呢，踩到一个死人，把脚腕子崴了，快救我和我孙子啊！

    那伙人懵懂想不通，打枪的跑了，一老一小跌进了这深坑，还踩着了一个死人转眼一想，管球他，两个也算，拉他们出来，九斤被折腾醒来迷迷糊糊。

    老柳被认出来：“你个卖碗团的，跑到这边干嘛来了，你的孙子？没听说柳四有儿子。”

    老柳说：“有有有，他当了侦缉队长，就把村里的婆姨离婚了，我回去看孙孙。” 清醒了的九斤基本听明白老柳的话，连忙把身子靠过来挺亲热的说：“爷爷，我头疼眼睛也看不见。” 老柳摸着他的头说：“我脚疼“大家好心，送我回去，柳队长会感谢你们的。”

    保安队里有人心怀歹意笑着说：“扶你爷俩出沟上车，送你回去。” 说着眨眨眼。有人悄悄说：“不好吧，柳四知道了，会找我们算账的。”

    “把这一老一小悄悄弄走，所有人闭嘴，谁说就砍他脑蛋子。胸脯挺起来，就算是老虎，吃人也要嚼碎了吃。不怕他！”保安队这人铁了心准备杀虎谋皮。可能地面传音，这话偏偏让爬坑里的向虎听见了。谁也没注意，他从坑里爬出来，飞跑着上去扭了那个不知好歹心狠手辣人的脑袋。

    有人一声惊呼：王向虎！这一来，老柳所有的谎话被揭穿，向虎和老柳夹着九斤，面对心怀歹意之人想着脱险之法。

    有一不想多事的保安一见向虎就心跳，他感觉向虎如古书说的薛仁贵，白虎精转胎。他本想脱离柳四，不想招惹这只猛虎，想回家去伺奉老娘，哪知碰了这只贪心鬼，居然想把这三人充劳工，摇头不同意：我可不去！怕柳队向虎要命。

    卫队长长领着人从斜面过来大为光火：“敢违抗皇军的命令？”反手给他腿上一枪，不想多事的保安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卫队长嫌他吵提脚狠踢那受伤的保安队员：“你的起来和向虎打斗，坐下干什么？”

    保安队员抱着腿，痛得呲牙咧嘴：“腿伤，走不了。”卫队长暴怒极了，“伤了？我的看看！”他上前照着保安队员的伤处狠狠地踩下去，把那保安队员受伤的腿，踩得腿骨都咔咔地响，血从破烂的伤口汩汩地流出来，保安队员惨痛地嚎叫不止。

    这名保安队员以前见了日本人战战兢兢的，此时竟然有了英雄气胆。心想，这事与我有球毛的相干？你狗日的这么欺负人，他心说，早知这样待我，我前几天就该把你狗日的带到大山里喂狼。如今这个王八蛋把老子踩瘫了。如今我不活了！

    “扶我起来。”这名保安队员突然大喊，卫队长走出去听得喊声，转身想发火的当儿，“砰”一颗子弹穿进卫队长的心脏部位。 卫队长临死前双手高举过头，两眼不相信地看着一贯老鼠怕猫似的中国保安队员，接着倒下不动了。其它卫队队员一看，反了你了，八嘎！人人掏出子弹对准这个昔日的“奴才”打过来。这位保安队员的身中无数弹，英勇地殉职了。

    郑队长在一旁看着柳四爹护着小男娃，向虎一个人出手和二胜的肉尾巴的一伙人打斗，猛地大喊“不许伤害人质。向虎是反叛川田太君的重犯。”趁乱，郑队长打电话到川田邀功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