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爬山
顺着与落凤寺相反的方向，从云堰古街的另一头出去，不到一公里就是白鹤山的入口，相传有汉代学者隐居山中“点易”，得道于此，跨白鹤飞升。
白鹤山不是热门景点，但胜在竹林茂密，古木参天，算是来古镇小住的游客闲庭信步的好去处。
大伙儿相约在入口处碰面。从家出来后，霍琦牵着平平走在前面，许清和徐致随后并肩而行，徐朗带着耳机听音乐，落在最后面，一行人就这么溜溜达达地往山脚下走。
“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吗？”徐致主动挑起话题。
古镇街上铺着一块块青砖，许清背着手，绕过砖缝，每一步都踩在砖的中间部分，神情专注地自娱自乐，“嗯，我小学初中都在镇上读的，当时父母工作忙，只能带着我姐在身边，我高中的时候才过去和他们团聚。不过，原来的老房子不在这里，在那边。”许清伸手指指斜后方。
徐致见她像是在走又像是在跳，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许清，你对这里很有感情吧？”
许清恢复正常步态，“主要是我外婆在这，我不是个特别有地域情结的人，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说到“一家人在一起”，许清心底滑过一丝隐痛，但她已经习惯也学会了压制这偶尔冒头的悲伤，她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虽然不知道会是五年、十年亦或更久。
尽管许清掩饰的很好，徐致还是注意到她片刻的失神。
节假日，街上一如既往的嘈杂热闹。“让一让，让一让”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许清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被一把扯住，整个人被拉向一旁，接着便见一辆四人脚踏车“叮铃铃”贴着眼前掠过。
许清吓了一跳，徐致松开拽着她的手，看着她道：“小心点。”
许清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谢谢。”接着快走几步，“走吧，估计他们都到了。”
徐致一夜没睡，8点钟下班，紧跟着开一上午车，这会儿正穿过熙攘的人群，准备去爬山。当然，身边的女人对此一无所知。
其他人都先于许清和徐致到了进山入口，霍琦远远看见两人并肩走来，许清正伸着胳膊向他们招手，忍不住咂嘴，“啧啧，养眼，太养眼了。”
徐朗可不像霍琦那么肤浅，他只是单纯地胳膊肘往里拐，想让他哥和许清更亲近些，见此和谐画面，也不禁咧了咧嘴。
入口处的游客服务中心有卖水的摊位，许清走过去拿了几瓶矿泉水，掏出手机，正欲扫码，徐致上前，“我来吧。”
许清回头，笑眯眯地说：“嗐，徐医生，您别太客气了，几瓶水而已。”
许清的笑容让徐致一时间晃神。
事实上，他也没想和许清争这十来块钱，况且，太客气显得——生分，“那就谢谢了。”
徐致随手接过许清手里的塑料袋，“我拎。”
“许清！”许清扭头，顾立安正举着手里的大袋子，“不用买水，我都准备好了！”
“哦，那好。”许清转身对徐致说：“徐医生，立安买了水，我们不用买了，拎着怪沉的。”说完小跑向大部队。
徐致正想发声，却打了个喷嚏，头也有些胀痛，不会是被徐朗传染感冒了吧。他低头看看手里的袋子，抬头又对上摊位老板的炯炯目光，还是默默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白鹤山很适合健身徒步。山路两边苍松翠柏，古趣盎然。
山路并不陡峭，但狭窄，人流有的上行，有的下行，容不下两人并肩。许清走在徐致前面，阳光从枝叶间散落下来，斑斑点点的光影像星星落在她的头发和身上，徐致今天才发现许清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后脑勺圆鼓鼓，让人很想去摸一摸。
徐致正思绪飘荡，许清突然回头叫他，“徐医生，快点儿，我们落后啦。”
徐致个子高，从没试过用仰望的视角看许清，这会儿她正站在高出他几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迎着光，她背着光。她微微眯起眼睛，在笑。
一路拾阶而上，目的地是一座始建于隋代的寺庙，庙门前的庭院宽阔平整，已经到了的几个人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休息。
顾立安看见刚上来的两人，“许清，徐医生，快来喝点儿水，歇一歇。”
许清指指徐致拎了一路的塑料袋，“谢谢，我们这里有水。”
徐致眼底含笑，拧开一瓶，递给许清。
许清接过，道：“徐医生，你平常工作那么忙，有时间出来玩儿吗？”
徐致自己也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很无聊，健身房健身或者补觉。偶尔同路嘉禾他们聚聚。”
许清抿抿嘴，思索片刻，正欲开口，只听徐致说道：“许清，那个血管瘤，暂时不用管它，定期复查，一旦有症状，马上联系我，我们能处理，不要害怕。”
徐致不想现在就去讲手术可能的并发症，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想徒增她的烦恼。
许清心跳露了半拍，她虽然主观上很想回避这个问题，可问题就摆在那里，她也偷偷上网查过，好几次想开口再问问徐致，没想到他已经猜透自己的心思。
她心里踏实许多，抿嘴笑笑，“知道啦，谢谢徐医生。”
这时，徐朗领着平平走过来，“哥，许老师，你们不进去转转吗霍琦姐拽着立安哥进去烧香了。”
“对呀，小姨，里面可热闹啦。”平平跟着道。
许清笑着摆摆手，“算了，今天就不凑热闹了，我怕许愿的人太多，佛祖把我的愿望记岔啦。”
“许清！”徐致轻声叫她。
许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山下的古镇被金色的夕阳笼罩，宁静又安详。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感叹：“真美！”沉默一会儿又喃喃自语，“比起日出我更喜欢日落。”
徐致和徐朗闻言，同时看向她。
她因登山出汗，脸颊泛红，淡淡地道：“看日出我实在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