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确定是心疼
徐致晚上本打算继续写尚未完成的论文，却盯着电脑一个字也敲不出来。
许清的身影总在他脑袋里晃，在诊室初遇时冷静淡漠的样子，在云堰和陈佳莹聊天时微扬着头大笑的样子，在“了忧”埋头认真吃饭的样子，听到路嘉禾他们聊黄段子努力憋笑的样子……
徐致去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猛灌几口，拎着水瓶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打给林涛。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林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徐致。”
徐致道，“林主任，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就是前两天我发给您的那个片子？”
林涛笑着说，“我本打算明天上班找你聊呢。我看过了，脊髓海绵状血管瘤，你的诊断没有问题，很明确，为什么还要问我呢？这么不自信，不像你呀。”
徐致道，“是一个朋友的片子，毕竟这个病您更权威些，患者目前暂时没有临床症状。”
林涛道，“虽然这个位置不是很好，但是既然没有临床症状，我的意见还是随访为主，有手术指征后再做切除也不迟。”
“徐致。”林涛呵呵笑笑，接着道，“作为长辈，我说点儿题外话，那天和你爸爸一起吃饭，他对你的个人问题可是操心的不得了，医院里不好聊这些，我就在这提醒提醒你啊，如果想找同行，医院里优秀的小姑娘那么多，看上哪个，林叔叔去给你说。”
徐致无奈地笑笑，“林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就不打搅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哎哎，好的，再见。”
等对方挂了电话，徐致又鬼使神差地点开许清的微信头像，盯着发呆。
他想发信息问问许清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帮助，又觉得太过突兀，没有合适的立场，毕竟他们目前的熟识程度，说是朋友都勉强吧。早知道就答应徐朗了。
亲兄弟，两肋插刀，徐朗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又一次补习的时候，徐朗表现得格外热情高涨，脑子本来就好使，基础也不错，一旦积极主动，学习效率简直不得了。
许清眼瞅着徐朗再一次又快又准地完成一道几何题，惊讶地说：“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教的好。”徐朗回答道。
许清眯着眼睛，讪笑，“我还真不好意思居功。”
徐朗伸了个懒腰，“那就休息二十分钟，陪我聊会儿天呗，这休学在家也挺无聊的，挂个抑郁症的头衔，也不敢表现得太开心。”
许清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是真抑郁还是假抑郁啊？”
徐朗递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给许清，“行了，别管我了，先吃点儿东西。”
许清向后撤了撤，“你今天怎么了？突然不怼我了，还这么暖，你……你把东西放下，我害怕。”
“你认识我哥？”徐朗突然转换话题。
许清怔忡了两秒，“嗯，算是认识。”
徐朗把吃的扔她怀里，“这都是我哥让准备的，说你一下班就往这边赶，来不及吃晚饭。你怎么不早说？搞得跟我们家虐待你似的。”
许清这才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朗托着脑袋看许清嚼面包，突然问道，“你周末一般都干什么啊？”
“啧……”许清微蹙眉头，严肃道：“成天‘你你你’，怎么就不能叫我声许老师？”
徐朗咧嘴笑笑，“许清姐，说说，你周末都干嘛？”
许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老实实回答：“周末有时会回云堰我外婆那，帮她的忙，还要备课、改作业、线上答疑。”
“哦，就你和外婆两个人吗？”徐朗眼睛睁得溜圆，目光炯炯。
许清皱皱眉头，想不通有什么那么吸引他，“还有我小外甥，二年级小学生。”
“二年级是七八岁吧？你经常带你外甥一起玩吗？”徐朗脱口而出。
许清渐渐明白过来，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儿无语，“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朗一脸无辜。
“切，行了，别装了，演技太差！”许清把面包放回桌上，“听说我有个私生子是吧？不好意思直接问，拐着弯儿的求证？这传言我早听说过了，就你还当个新鲜事儿。”
徐朗心想，“是我们全家还当个新鲜事儿呢。”
见徐朗脸一僵，掩饰不住的尴尬。许清扑哧笑出声来，“行啦，不怪你。”
许清收起笑容，不悲不喜，不急不徐地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爸妈还有姐姐姐夫三年前车祸去世了，留下一个小外甥，现在跟我还有我外婆一起生活。”
徐朗低下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反倒是许清先安慰他道，“哎呦，你到还难过上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生活的挺好。你也不用觉得我可怜，要是非想同情同情我不可，就好好学习，让我的客户也就是你妈妈满意就行。”
“谁可怜你了。”徐朗嘟哝道，突然又抬头看向许清，满脸诚恳真挚，“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徐同学！”许清举起手机，点亮屏幕对着徐朗，“二十分钟到了，咱做卷子吧。”
许清掏出月考试卷，递给徐朗，“开始吧。”
徐朗为了自家大哥也是拼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中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时间一到，许清抽过卷子，唰唰改得飞快，最后红笔往桌上一扔，“说吧，什么心愿？”
徐朗刚才还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下来，嘴一咧，露出两颗虎牙，“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也行。不过违法乱纪我可不干啊！”
“我是那样人吗？”
当天晚上，徐朗就将他打探的关于许清的最新情报一五一十地电话报告给了徐致，从许清进门开始。整个过程只听他一人讲述得绘声绘色，末了，还不忘问问徐致，他在许清那得到了一次满足心愿的机会，他要不要借用。
徐致只在最后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徐致挂了电话，思绪混乱，这混乱并不仅始于刚才的电话，而是从在观澜御景再一次遇到许清开始，愈演愈烈。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许清到底是出于何种感情，同情、好奇还是……喜欢？只是此刻，当得知许清在这样的年纪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家庭责任，他感受到了确定无疑的心疼。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点开许清的微信头像。
许清正在给学生做线上答疑，见有信息进来，点开，是徐致。
【身体还好吧？】
许清忍不住想笑，哪儿跟哪儿啊这是，医生职业病吗？
她回复：【生龙活虎！】
徐致正为那条无法撤回的傻里傻气的信息懊恼，看到许清的回复，又不自觉地扬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