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涌动
等再次醒来，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
透着窗户，可以清晰的看见天穹中那广袤无垠的繁星。
这是城市里完全见不到的景象。
难以想象，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般场景。
打开屋外院落里的灯，我饶有兴趣的搬来凳子，静静的坐在院落中间。
夜间的风总是透着些许凉意，不禁让我立了立衣领，努力不让风从我的衣服上方的空隙中钻进去。
随后从角落里，小黑和小白也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围在我的腿边团团转，看起来似乎有些饿了的模样。
“这样啊……”我抱起小黑，看着它那黑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不禁回想起白天它在我腿上撒尿的事情。
“你这哈皮！倒是嘴馋的很……”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自己身上其实也没带什么吃的。
走进屋内，只是泡了两袋泡面，端出一碗，倒在地上的盆里。
随后自己开始唆起另一盆来。
不过那两狗只是围着盆子转悠了一圈，倒是并没有像我一样吃起来。
“吃啊！你们？在那里闻干嘛呢？”
我一边吃着盆里的泡面，一边伸出手拍了拍它的屁股。
听我这么一说，它们才稍加放心的凑了过去，在吃了一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似乎爱上了这个味道，吃完之后甚至盯着我碗里的盆子看了许久。
“行吧行吧！服了你们！”
看着它俩这副模样，我也是哭笑不得，把自己盆里剩余的那点泡面也倒了下去。
看着它俩大快朵颐的模样，我笑着摸了摸它俩，它们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样，也并没有反抗。
就这样我们一人俩狗静静的坐着，吹着风，很是美好的一副模样。
很快，时间一晃来到半夜，见罗奎仍然未归，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好家伙，不会是就把我一个人扔山里了吧？”
不过思来想去，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自己说过，今天晚上会回来的。
我也并没有再多想。
闲来无事，我开始逗起狗来。
“啧啧！小黑！小白！过来！”我嘬起嘴，伸手勾了勾对着它们叫道。
那小黑倒是很灵性，扭着屁股一颠一颠的摇了过来。
不过相比之下，那小白则显得颇为高冷，对我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并没有理会我。
好家伙，我看着小白，不禁皱了皱眉头，都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会撒娇的小狗当然也是如此。
我轻轻摸了摸小黑的后背，它似乎很是享受，在地上翻起身子。
见小白仍然不动于衷，我便从身上摸出一根火腿肠，那是之前吃泡面剩下的。
拆开包装袋，那味道迎面而来。
这个时候，它却是无比的机灵。
就像刚才吃饭一样，立刻就跑了过来。
在我面前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俨然一副乖巧的模样。
“啧！如果你是个人，那倒真的是见钱眼开啊……”我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也并没有偏袒谁，把香肠掰成两截，扔了出去。
那小白不但吃饭快，抢饭的速度更是了不得，直接越过小黑，窜了出去。
其中半根香肠滚落得较远，落在了大门口处。
而小黑争不过小白，只能朝着那半根追去。
“呼……”我叹了口气，靠在凳子上，并没有再继续理会两狗。
小黑跑到门边叼起香肠欲要返回过来的时候，它突然停住了，貌似受到了什么惊吓般，开始冲着门口大叫起来，就连嘴边的香肠滚落，也毫无察觉。
而吃完的小白似乎和他有同样的感觉，随即摆出一副警惕的姿势，拱着背，尾巴也竖了起来。
“啧！”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这山里面不会扰民，不过它俩这样叫，倒也挺让人心烦的，我随之吆喝了一声，想让他俩过来。
不过它俩却丝毫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依旧紧张的盯着大门。
……
突然间，四周烟雾蔓延，笼罩八方，就连头顶的星空也都要被遮蔽起来。
随后刮过阵阵狂风，呼啸的吹拂着四周的树梢，发出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恐怖渗人。
不知为何，我的心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身体也开始坐不住了。
站起身来，我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便捡起了一旁靠墙放着的锄头。
此时四周的风也愈发猛烈起来，拍打着屋顶以及四周的篱笆，就连大门也在哐哐作响。
不过四周的雾气却没有丝毫要飘散的迹象，依旧笼罩八方，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感觉，显得格外诡异。
莫不非这世上真的有鬼？我的内心不由有些发毛，生出一丝骇然的感觉。
而两狗的叫声也是愈发不安起来。
虽然面前依旧什么都没有，不过它俩这狂吠不止的模样，难免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
突然，我摸了摸额头，随后便是滴嗒，嘀嗒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山里的天变化无常，就在我愣神之际，大雨倾盆而至，瞬间浸湿了我。
“靠！”
我暗骂一声，飞快的跑进屋内。
那俩家伙也是机灵，见我转身，倒也没有停留，竟然在我之前冲进了屋内。
“真是有你们的哈！！你们这俩兔崽子！”
看着地上零七散八的狗爪印，我有些欲哭无泪，这才刚刚打扫好的，就这样又变成这副模样。
而它俩似乎并不以为然，只是抖动着身子，甩着身上的雨水。
看着屋外哗啦啦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我也觉得现在赶它俩出去，未必有些不太人道。
索性便打消了这个念想。
锁起房门，我也把屋外的灯给关了。
两狗见我没有要驱赶它俩的意思，也是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好动，很是开心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俩可别把我的床给弄脏了。”
见它俩有些蹬鼻子上脸，我眉头有些微微一皱，发出些许呵斥。
貌似是察觉到我的不悦，那小白一口咬住了小黑的后脖子，把它拖到了门边。
见此情形，我也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看着小黑滑稽的模样，捂了捂脸。
“这还差不多……”
看着两狗待在角落安定下来，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床边，拿起一旁挂着的毛巾抹了抹头发。
窗外，大雨依旧哗哗的下，隔着窗户可见雨势的强烈。
我内心不禁生出一丝不安来。
可能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也可能是因为这第一次独自一人身处空无一人的大山，总之内心是无比骇然。
又想到下午送行的罗奎，到现在也过了许久，倒也为他捏了把汗。
这山里的道路，光是白天坐着他的拖拉机，都能明显的感到不好走，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又下着大雨，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我有些出神的思索着。
不过就在我愣神之际，刚才还安静待着的小黑和小白，突然开始冲着门外不停地咆哮起来。
“嗯？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的盯着它俩。
它们站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退，对着大门吼了起来。
看着它俩诡异的举动，我一时半会还是不知所措。
咚！咚咚！
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从门外响了起来。
我也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
屋外依旧是大雨倾盆，雷声大震。
夹杂着这诡异的敲门声，我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有些紧张的握着。
嘴角大口喘着粗气，不敢有丝毫动静。
见俩狗还在咬牙切齿。
我连忙蹲下身来，我冲着两狗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见此，它俩也有些怯畏的蜷缩在墙角，有些瑟瑟发抖。敲击声依旧没有消停，反倒有些愈演愈烈，就连门框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让我不禁有些倒吸凉气。
俩眼中充斥着血丝，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门。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随时冲入进来。
环顾四周，只在桌子上找到一把不算锋利的水果刀。
攥在手里，倒也是寻得一丝安稳。
脑海中浮现的千万种景象，让我内心愈发恐惧不安。
脑海中不停闪过罗奎对我说过的话，不要开门！
就在我还沉浸在思索中时，那屋外的敲击声愈发强烈，像是有口黄铜大钟敲得我心口发冷。
壮着胆子，我冲着门外开了口。
“谁？”
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在又一阵碰撞的声后，便没了动静。
“走了？”
片刻后，我舒了一口气，不过内心依旧悬着放不下来。
在确定真正的没有动静以后，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内心的睡意早已烟消云散。
蜷缩在被窝里，听着屋外如雷贯耳的轰鸣，心也跟着一颤一颤……
仿佛是置身于大海中的扁舟，漫无目的随风逐流，在这山间无依无靠。
只剩下四周的不停暴怒的雷鸣和呼啸的狂风拍打，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我整个人都给吞噬了一样。
轰！
道道骇人的雷光，透过屋上的窗户，照射进来，显是道道闪光，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小黑和小白凑在了我的旁边。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貌似是吓得不轻。
“没事！”伸手轻轻地安抚着它俩的脑袋，我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渐渐的，在这雷鸣声中，我的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抱着两狗，在一阵恐惧中缓缓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此时，屋外大雨似乎也小了许多，变得稀稀拉拉的。
身旁的两狗也已经睡了过去。
我的内心不由叹了口气。
屋外的天色似乎明朗了许多，有道霞光自天穹中散落出来，隐约带给我一丝希望。
昨晚实在是太恐怖了，在这深山老林里，多少让人心生胆寒。
“还没回来吗？”寻思着，我不自觉的朝大门看了看。
罗奎貌似一夜未归，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恐怖场景，我不由自主的为他捏了把汗。
“但愿他不要出事吧！”
叹了口气，我便继续闭上了眼睛。
不过随着砰的一声。
门外似乎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让我的思绪顿时紧张起来，睡意陡然间烟消云散。
随着锁孔被慢慢转动，大门也随之拉了开来。
仅一瞬间，一股夹杂着雨水和泥叶的狂风直接从屋外涌了进来。
吹得我一时间往后退了两步。
一只裹满泥浆的手突然扒上了门框，我咽着口水，四周瞟了瞟，随后一把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刀。
攥在手里似乎多了几分底气。
“谁？”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门框。
“怎么？认不出我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就仿佛给我吃了颗定心丸，让我的内心安稳下来。
随后从门外走出一道身影。
罗奎披着雨衣，带着手套和水鞋，正满身泥泞的站在屋外。
看着我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怎么？你这是要哭了？宋阳？”
他卸下身上披着的雨衣抖了抖，挂在屋外，又脱掉鞋走了进来，看着我问道。
“什么玩意？我才没有！”
我对着他翻了翻白眼。
没有好气的蹩过头。
“噗！”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又站了起来。
“没事的！宋阳！你这副表现很正常！”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对于你来说，这一切都太过于陌生和突然了……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我们总是会显得彷徨无助！我初来乍到的时候，也是如此！甚至还没有你勇敢！至少我当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哈哈哈！”
他笑得很放肆，似乎不是在嘲笑自己，更像是在嘲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小黑和小白在看见罗奎之后。
显得格外激动，围着他团团转，扑在他的身上撒娇着。
“诶！诶诶！你们这俩家伙！有没有照顾好新朋友啊？”
罗奎抱起小黑笑着问道。
“滚啦！我照顾他俩还差不多？净给老子添乱……”我有些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也是！”
他把小黑放了下来。
然后又看了看我。
“好了！宋阳！既然你现在没事了！那就早点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等等！罗叔！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疑惑的问道。
“啊？就刚才啊！怎么了？”他点了根烟，回首看着我。
“刚才回来的？”
“不然呢？你当我会飞呀？”
他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笑着摊了摊手。
“要不是想着你，说不定我今天晚上都不回来了！陈斌那家伙非得拉我喝两杯，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么晚还要淋着雨回来！”
他苦笑了笑。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刚才才回来的？”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然呢？老子的拖拉机在半路上还抛锚了！真是有够衰的，今天！”
“那……那之前的敲门声是……”
我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他，一时间，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一听我这话，罗奎这脸色也不再像刚才一样嬉皮笑脸。
他把烟拿了下来，扔在外面熄灭。
看着我问道。
“你说什么敲门声？”
“就你回来之前，大概半夜的时候，我躺在房子里面，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不过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开门，因为我朝屋外喊话，没有任何回应！”
听完我这话，他有些沉默，站在那里伸手扶着下巴，似乎是在想什么。
“罗叔！不会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吧？”
见他如此，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啧！想什么呢！臭小子？你不是读过书吗？怎么还信这种玩意啊？”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拘谨和凝重。
“那是为什么屋外会有敲门声？这总不可能是被风吹的吧？”
“这……”
一时半会，他似乎也不好解释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我的猜想不是真的，不然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有些问题了……”
“什么？”
我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内心的疑惑愈加凝重。
“没事！宋阳！你先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我就住在隔壁房间！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大声呼叫！我都听得见！”
“哦……”
我应答了一声，随后他便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我却迟迟都无法入睡。
雨声渐小，只剩下嘀嗒嘀嗒的落水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山林间的鬼哭狼嚎。
窗外似乎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把头蜷缩在被子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