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改观
这样看确实简单，昆西见她神色正常，就出去让人准备住的地方。
房子是一个两层小竹屋，上下都能住人，藏月住二楼，屋里已经燃起驱虫的药香。
她将包袱放好，拿出命蛊戳破手指将血滴了上去，直到漫过头她才停手包扎。
透过竹窗，藏月发现张鈤山不知何时居然一个人坐在寨子中心的高台上，背影寂寥。
她看了一眼蛊虫确定无事后，想了想走下竹楼，一步步靠近张鈤山，在他身旁坐下。
“那个…你在看什么呢？”
张鈤山不妨藏月会过来，黑眸浮现惊喜。
“我在竹屋里没事干，出来走走，见这视野不错，能看到不少好风景，就坐了会儿。”
张鈤山也是无意间看到，一时感慨才忍不住坐了会儿。
他没想到会被藏月看到，并主动来到他身边，心中有了想聊天的欲望，庆幸当初佛爷要选人跟着的时候，自己拼尽全力拿到名额。
不然两人还在长沙的话，怎么可能有这种时候。
“我记得当初我和族人一起逃离张家时也是这样美的晚霞，这么多年在长沙竟再也没见过一次。”
藏月没他想的多，只是觉得一路上受他保护太多，人一个孤孤单单的坐着，看着有点可怜。
反正也没事，过来说两句话就当打发时间。
忽然听到张鈤山提起张家事，她也来了好奇问：“张家到底是因为什么爆发了最后的内讧，张弗林说过你们张家信奉了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圣婴，这是真的吗？”
张鈤山没什么好忌讳的，藏月问了他就如实告知：“供奉是真的，但活了三千年是假的，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长生，张家也只是长寿，族长带出来的圣婴被推翻是假扮的，有人接受不了，有人推波助澜，内战就爆发了。”
不知为何，藏月莫名对那个所谓的假圣婴很感兴趣：“他是假扮的？那真实身份也是你们张家人吗？”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只听说他好像是族长早就暗地里养着，准备在关键时刻装作圣婴维持张家信仰的，后来被拆穿至此跌落神坛，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别处去了。”
“小小年纪？有多小？婴儿？”圣婴，圣婴，难不成还是个婴儿，藏月思绪跑偏的厉害。
“族长说圣婴被封入棺材前有八岁，那个孩子应该也是八岁。”
闻言，藏月的心口猛然发闷，难受的快喘不过来气。
“其实有时候在想，为什么张家败落不再早一点，那样我母亲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发闷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藏月想不出来原因也就不在意了，继续听着张鈤山讲张家的事。
“我是山字辈的，在张家内跟我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七个，只有我是一个人是麒麟，其他都因为血脉没有遗传下来的缘故被分为外家。”
藏月瞳孔地震，这到底是人还是生育工具，而后她又起了庆幸，当初幸好没被张青山带回去。
不然张鈤山母亲的人生她一定会同样经历一遍。
“我母亲一连生了八个孩子换了四任丈夫精神失常，在一次下地时病发，然后死于粽子手下，从那以后我就在想，张家真的好吗？”
“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包括张家只会对男子有好处，给女子带来的只有压迫。”藏月言辞刻薄一针见血。
张鈤山母亲用死唤起他对张家的看清，而如张青山之辈，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临到死都还想把藏月推进火坑。
“所以张家败落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以后不会有麒麟女再像我母亲那样受苦了。”
张鈤山笑的坦然，眉间一片释然，可藏月却发觉出自己又一个离谱的地方。
好像从始至终张鈤山从没有说过要送她回西藏带她回张家的话。
是她先入为主认为张青山是这样想，那么想查清他死因的张山山肯定这样想，同时跟着一起的张鈤山哪怕没发表出任何意见，她也当成一丘之貉了。
藏月心虚的挠挠鼻尖，含糊其辞的回应他：“挺好的想法，你母亲在地下知道了应该会开心…”
“那阿月会开心吗？”张鈤山恳切的发问，黑色眼眸中闪过期盼：“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送回西藏或者带回张家，阿月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对我避之不及。”
藏月眼神闪躲没法应允他，自己回避他不单是误会他，更重要的是张青山的死。
“阿月是在担心张青山吗？”张鈤山不紧不慢的又扔出一个地雷。
这次他就是要趁着所有阻碍不在，彻底解决两人之间的隔阂与误会。
等回到长沙哪怕他们做不到亲密无间，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相隔千里了。
“我跟张青山不是很熟悉，他去放野我还没出生，在族里他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执拗，跟你接触后，其实不难猜出你俩相撞会发生什么，他咬死要将你带回张家，而你反抗理所应该，我也并不觉得谁死了谁就是无辜。”
“张山山想刨根问底是他的事，想为张青山报仇也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代表不了我，所以阿月你不用为了他怕我，相反我还会保护你，哪怕有一天这事被张山山发现，他也伤害不了你。”
藏月心跳如雷，她怎么也没料到张鈤山很早就知道张青山的死跟她有关，并且还当作不知道…
“我应该不算一个合格的张家人，那时候有族人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推翻张家，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同意的。”
张鈤山第一次剖析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个毁了他母亲的家族本就不该存在。
“张家传承至今，每代的麒麟都不少，规矩大过天，日复一日的训练，将人变成一个只知道维护家族荣耀的机器人，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变成我母亲最害怕的样子而去毁了另一个女子。”
藏月眼神复杂，又一次对张鈤山有了改观，这算什么？
黑暗里孕育出的太阳吗？
“张山山和佛爷知道你曾经的打算吗？”
张大佛爷应该能接受他的想法，毕竟人家从小就不在张家生活，但张山山就一言难尽了。
被他养大的张青山是那个德行，见者知微他自己也不会多正常。
“佛爷知道，他说我选的好，但是张山山不知道，当时我还没来及执行被分配的任务，张家内乱就突然爆发，当时看情况不对，我就先跑了。”
所以说张鈤山运气还挺好，做了卧底还没投诚，大战一触即发，干脆浑水摸鱼的跑了，谁也不得罪，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