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寡了这么多年,要不要改嫁
四年后
夏日炎炎,阳光炽热,蝉鸣声聒噪。
一把油纸伞带来方寸阴凉之地,伞下的女子明眸皓齿,白净的面上是说不出的灵气,满头乌发轻巧的在脑后挽了发髻,一簇绒簪花点缀的恰到好处。
“小官娘,这是刚给姐姐送完饭吗?”一间民房门闪出一丝缝隙,有个老妇人探出头打招呼。
藏月唇边勾起无奈:“刘大娘您不午睡吗?”
整个鱼民巷的百姓谁不知道,巷中刘氏老太太信奉午睡养生的说法,无论春夏秋冬中午都要睡会儿。
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扰了她的清净,那在她气没消前,就别指望安生了。
“睡睡睡,怎么不睡,只不过今上午我乡下侄孙给我送了一些枇杷果,我想着你前段时间不在说小官天热不爱吃饭,这枇杷果可是个开胃好东西,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怎么得也要给小官留点。”
这话任何人说都正常,可除了刘老太,依照她的性子,路过的狗都要被薅两把毛回去攒着,会给她送东西?
藏月眼中的怀疑被刘老太看个正着,她心里一阵嘀咕,暗骂藏月不知好歹。
可面上半点没表露出来,脸上的褶皱聚在一起成了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笑的灿烂,踮着小脚上来拉藏月。
“这日头挺大,咱们别站这说话,省的再给你晒黑了,中午我儿媳熬的绿豆汤还有,快进来喝一口解解暑。”
刘老太上手拉着藏月进去,那一双小脚走的人晕。
藏月随着她的力道进去了,光天白日的刘老太还没那本事使坏,再说她也确实想拿些枇杷回去给小官。
刘老太家就两间小屋,一个她儿子儿媳孙子住,一个她住顺带着厨房。
看见婆婆拉人回来,她儿媳就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计凑了上来:“娘,您有啥吩咐没?”
刘老太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很:“我能有啥吩咐,整这死出还以为我整天欺负你一样,给我滚回屋里呆着去!”
“唉,唉…”她儿媳如蒙大赦的跑了。
藏月没插话,别人的家事她管不了。
刘老太让她进屋坐下,端了碗绿豆汤过来,藏月看出她有些心疼,也不打算喝。
“刘大娘,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我这人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那些枇杷我用钱买吧。”
花钱买安心,藏月可不想有天听刘老太吹嘘她的恩情。
“哎呦,邻里邻居的,你这是做什么!”刘老太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在藏月掏出两个铜板后,拿的比谁都快。
藏月心底叹口气,将枇杷捡到她带的食盒里,侧面催促刘老太:“大娘,我家里还有事,在外头耽误不了太久。”
刘老太这才从收到钱的喜悦中回神,一拍脑门尴尬笑笑:“看我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藏月洗耳恭听,刘老太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一脸你有福的神情道:“小官娘,你也守寡了这么多年,肯定心里有点不甘心吧,你看你长的好,性子温柔,真要一辈子守着小官过话,那就太苦了,大娘这有个不错的人家,跟你的情况可相配了…”
“……”她就知道。
人在哪里都逃不脱说亲,前两年白玛被说的最多,因为长的好看会医术,哪怕不会说话也没事。
而她对外的说法则是丈夫刚起没两年,她要守寡照顾孩子,这才清静些。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人起心思了。
一旁刘老太说的话藏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刘老太的枯手摸上她裙子,她才回神。
“呦,小官娘,你这袄裙是新做的呀,看这薄滑的布料,精密的针脚,应该是前头王裁缝的手艺吧?”
刘老太眼中闪过贪婪,恨不得把藏月身上的衣服扒了卖去。
“唉,就说你有福气,哪像我一辈子就那两身衣裳来回换着穿,小官娘,听大娘一句劝,咱们女人衣服有的穿就行了,买的多也浪费,你看你身上的袄裙还是个浅色的,干活又不耐脏,真没啥用处。”
这话听着刺耳,藏月眉头拧紧,但也不想跟她计较,时代局限了女人,多说只能费口舌,改变不了什么。
“刘大娘,多谢你的好意,再嫁的事我不考虑,小官以后还要读书科考,容不得我分心,这事不用再提了。”
藏月强硬的扯回裙子,拎起食盒就走了。
刘老太气的端起绿豆汤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才败下火气。
她儿媳听见动静,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凑过来弱弱道:“娘,阿月姑娘不愿意,蔡掌柜那该怎么说?”
“说什么说,事没完呢!”本就气,还说风凉话,刘老太根本绷不住,火气全冲着儿媳撒了,张口好一顿骂,到最后才丢下一句等以后,看样子是没死心。
都已经到家的藏月是没在意,连刘老太刚说的人都没听进去,但是多少她也有了打算。
为“亡夫”守寡这个理由是不行了,大环境下,女人就是要嫁人,没到红色时代,藏月不准备独自对战世界,琢磨个合适的理由很有必要。
她跟白玛商量过,哪怕是逃到安徽也不能完全放下心。
所以最开始对外的身份就是哑巴姐姐莲娘,守寡妹妹月娘。
考虑过现在的女人大多都没什么地位和人格,所以藏月随大流把姓氏给隐藏起来。
这个做法没错,她要是现在站外头喊一声大丫,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丫头都能回你。
就连刚才的刘老太,她真正的姓也不是刘,而是她嫁人了才被人称做刘老太。
藏月将枇杷摘干净树叶,准备洗洗收拾起来,等小官下了学堂吃,可院子里的水缸盖子上却找不到水瓢。
等掀开盖子,水瓢正静静的在里面飘着,藏月很平静的拿起来舀了水。
心中警铃大作,身子缓缓紧绷。
她可以很确定走之前,水瓢就在盖子上放着。
白玛在周氏药铺里一天都不回来,小官学堂要酉时初才放学,不是她们,那就是屋里来了陌生人。
收好枇杷,藏月故作平常样子进了屋,坐在梳妆台前卸着头发,手看似拿起香粉盒子。
但里面装的却是白玛特制的迷药。
她微微闭上眼感应。
身后有异…
下一秒,藏月毫不犹豫迅速的将盒子洒向后面。
粉尘飞舞间,一道修长的人影显现,还未等她躲避,一颗石子就从那人奇长的手指中射出,狠狠的打在了藏月细白的脖颈上。
意识瞬间模糊,藏月不受控的向后倒在了梳妆台上。
张家人…
这是藏月失去意识前,唯一确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