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商谈
天黑了。
虽然在虚境这种没有太阳却始终亮堂的地方讲天黑了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总之天就是黑了。
如果不是要塞中有充足的照明设施，所有人就都要摸黑作战了。所幸失去光源这种情况早就已经写入了要塞的应急预案之中，太昊神机将收集的能源分出相当一部分到了照明设施上，这尊庇护着要塞的巨人此刻便是虚境之中的一根通天之柱，光芒照彻了要塞周围方圆数公里的地区。
而在那光芒微弱的外围，秦朗分明看见了集群的飘荡鬼火，和一些形如骷髅，幽魂之类的东西。它们没有神智，也没有体现出组织性和攻击性，只是毫无目的地在强光照射范围之外游荡。
这片虚境仿佛突然化作了神话中的冥府之地，要塞则变成了冥府之中唯一的生者家园。
城防部队首先派出了数架无人机，对光照范围之外的区域进行了初步探测，返回的画面基本类似：铁灰色的地面寸草不生，各类传说中由亡者演化的怪物来回行走。浓厚的灰色雾气弥漫，即使是最高清的摄像头也无法穿过灰雾看向更远的地方，但无人机又确实接收到了来自浓雾深处的一些声响。
那声响很古怪，像是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但又显得那么和谐，似乎它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城防部队对无人机采集到的声音进行了分析，从中分离出了数种不同的音频。其中有的类似于兽吼，有的则像是金属的碰撞，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的低语和杂音。这些杂音不仅难以辨别和继续分解，更会让倾听之人出现头晕和恶心等症状，研究部门认为这些声音中蕴含着一些具有排斥性的模因或是灵魂力量，有一定的危险性。
而秦朗则从那声音中听出了其他的声音。那声音十分熟悉，仿佛河水流动。
“黄泉之主……”他不由得想起这位存在，祂在将麻生纯子的灵光附于秦朗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他，这一次的事件背后难道也有祂的参与？
“你好，秦朗。”宏大的声音又一次在他心中响起，只不过现在祂的声音比起之前更为凝实与亲切一些：“还记得我吗？”
“当然，黄泉之主阁下。”秦朗暂时离开岗位，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与这位存在交流：“您这次联系我，是为了？”
“我是为了这片虚境和其中的生灵而来。”祂说道：“如你所见，有一块地狱世界的投影碎片降落在了这里，它覆盖住了整片虚境，正在将其同化。一旦同化完成，这里就会成为地狱的一部分，你们也就无法离开。”
“您想做什么？”
“因为某些原因，我无法使用太多力量，因此不能直接将你们转移出去。但我可以将我自己的世界与地狱投影碰撞，借此将这座城里的所有生灵转移到我的世界之中，然后你们再从我的世界之中回归现实。”
“如此重大的事情，我无法做主。”秦朗摇摇头：“我必须将这件事告知要塞高层，由他们来做出决定。”其实用脚趾头想，这种事都不会被高层同意。即使祂真的是出于善意，真的没有其他想法，高层也绝不可能作出这种等同于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他人掌握的决定。
但现在的情势显然十分紧急，只要有一点可能或是线索，秦朗都不愿意错过。退一步讲，这位黄泉之主不仅能将力量延伸入虚境，甚至还能把虚构之人化为真实，有如此程度的力量却仍然显露善意，这也让祂的可信度多了一分。
“这很合理。我也很清楚，他们大概不会同意。但我的确没有其他想法，但沟通至少能让你们离开的可能性增大。”祂说：“我不能显化，只能借助你来与他们沟通，还是要麻烦你了。”
“你是说，你现在身上正依附着一位强大的存在，而这位存在知道一些内幕，要与高层对话。”城防办公室主任看着眼前的新兵，有点头疼。
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消息很快被传递到要塞管理层，那位要塞市市长也很快给出了回复：同意商谈。
现在这种危急时刻，所有人的效率都远高于平日，二十分钟后秦朗就见到了这位要塞市市长，也就是那天发表讲话的男人。
当日在广场上秦朗还未感觉到，但如今站在这位市长面前，如瀚海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这位市长显然是位绝对的强者。
“我是袁康，峄山要塞市市长。”男人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上下端详了秦朗一番，随后问道：“请问那位存在的名讳？”
“祂自称黄泉之主，在之前的一次任务中我们有所交流，不过这一点没有体现在任务报告中。”
袁康闻言眯了眯眼，不过也对此没有更多反应，只是接着问道：“那么这位黄泉之主有何诉求？”
“并非诉求，我只是想拯救这里的生灵。”黄泉之主在秦朗心中出声。
秦朗硬着头皮原样复述，他已经大概能预见到袁康听到之后的反应了。
“拯救？”果不其然，袁康的脸色立刻沉了几分：“不好意思，我们并不需要阁下的所谓拯救。”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祂说：“你们的自尊与安全考虑会让你对我持有戒备，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但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袁康态度坚决：“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离开吧。”
显然，这个“离开”显然不会是直接让他继续在城防部队里当个小兵。秦朗感应到办公室门外此刻已经有六个强烈的灵能源聚集，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个稍弱一些的灵能源。这些人就是为了商谈破裂所做的后手。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强行施为，就向你们提供一些信息吧。”黄泉之主的语气中略有遗憾：“只是我认为，我们合力能够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我理解您的好意，但无法接受。还是说说信息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