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袭之破寨
“易云凌已死,还不受降!”左寨之中,到处传来鞑子们的吼声。
燃烧了一夜的火烬,仍在徐徐冒着青烟,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长宁军的顽强出乎鞑子意料,每倒下一个长宁军军兵,鞑子需要付出2、3个人的代价。
易云凌自刎之后,虽群龙无首,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被迫降,另有超过一半的军兵杀出重围,奔向了右寨,剩下的长宁军既不后退,也不投降,凭着自身的血勇,还在与鞑子作最后的拼杀。
豹尾寨外,血流成河,尤其右寨前与左寨内,交战激烈的区域尸体枕籍。白罗罗夷寨主旦吴,心有余悸的站在寨墙之上,心痛的道:“昨晚我受石头寨阿兰那厮蒙蔽,率四百余寨军出击,结果丢了一百多人在那里,加上这几天守城所损失的人马,豹尾寨已经失去了近三百人丁,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你们看,就是面临这等局面,左则的长宁军营盘依然无法攻破(即长宁军右寨)。
“这一战也告诉我,我们既要服从大元,也不要与宋军为敌,否则以后我们拿什么与和都掌蛮人争地盘!我听说石头寨在元、宋双方征税时,他们是准备了两份的,这个阿兰,是个人精!降宋攻元,现在又降元攻宋,他却依然活得这么滋润。唉,我还是太年轻。”
随着鞑子的援兵不断增加,左寨抵抗的长宁军终因体力乏支,逐渐被鞑子一个一个击破,激战的声音也逐渐趋于冷寂,让还在右寨与山都掌蛮、白罗罗夷鏖战的李韩不得不冷静下来。
战了一宿的韩亮回到中军位置,沉重的对李由道:“副统领,左寨听不到甚么声音了,只怕易将军那边已经凶多吉少,眼下鞑子兵强马壮,如果被其合围,我等将无路可退!”
李由看了眼逐渐沉寂下来的左寨,叹了口气:“你说得是,韩兄弟,我们的可战之士尚有多少?”
韩亮早就统计完毕:“骑卒基本都在,右寨步卒尚有五百有余,方才汇合左寨易正将的残兵二三百。我建议突围,现在就是时候,再拖下去,就没机会了!”
“就依贤弟吧,鞑子从北而来,我们不能再回凌霄城了,就朝西而去。”既然要走,李由快速下定了决心,也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判断。于是八百余长宁军残兵带着二三百民夫杂役虚张声势的佯攻一阵,杀开蛮兵包围,然后李由步卒先退,韩亮带着骑兵断后,疾速的朝西败退开去。
准备合围右寨的苏合正要下令追击,突然北面传来隆隆马蹄声,此处鞑子、蛮兵一惊,北面来兵,难道是凌霄城的长宁军杀下山来了?他们就势摆开队形准备应战,却于晨光之中,见到了乌日吉呼等人狼狈而来,后面的步卒,个个面无人色、丢盔弃甲。
苏合一脸懵逼,昨天还好好的,这又是咋了?
难道长宁军打败了乌日吉呼本部大军,杀到了这里,苏合不得不下令做好应战准备,却让李由、韩亮二人带着残兵民夫得以侥幸逃离。
“乌日吉呼千户,竟然如此慌张,却是为何?”苏合上前拦住乌日吉呼,这时乌日吉呼才回过神:“苏合兄弟,此处可安全否?”
苏合脸露喜色正要回答,王葛友忙暗中提醒不要居功自傲:“大人你看,乌日吉呼千户本来有三、四千人马,现在你看他身后,绝对不超过千人,旌旗器仗全无,怕是吃了个败仗。切莫在他面前吹嘘功劳,宜低调行事,一定要说豹尾寨之胜,是他谋划的结果。切莫忘了,阿古达木在前,大人谨慎!”
阿古达木?两个切莫让苏合反应过来,向乌日吉呼行了一礼:“我等终不辱大坝府莫刺儿达鲁花赤使命,剿灭攻豹尾寨之长宁军,俘敌近千,夺粮草数千担,兵甲无数,此战皆是兄弟运筹帷幄所致,苏合佩服不己!”
乌日吉呼才仔细瞧到此处惨状,果真是大胜,他便放了心:“如此甚好!只是大营,唉!”
。。。。。。
话说李芗泉看到梅洞寨外鞑子大营遣出一彪人马南下,他便做出了背水一战的准备。要不然,等到明日数千鞑子大军攻城,这小小的梅洞寨能抵挡得了多久,与其到时血战至死,不如把握这个机会,成了便解了当前之围,不成也不过早死一天而已,又有什么分别。
等到夜幕降临,李芗泉百余号人皆悄然出城,隐藏寨北的群山之中,他也与张靖联系上,两方决定由张靖先攻鞑子大营后部,那里多是民夫杂役及粮仓,防卫不严。
这也不怪乌日吉呼,他的大营将官道堵得严严实实,如果梅洞寨出战,也是先挑战大营前部,总不可能插翅飞到大营后面去吧,再者,苏合派来的斥候也说明了寨中不过区区三四百兵丁,哪里有能力进攻这座战兵接近两千、辅兵杂役民夫也约两千的大军。
而且扎营,只有被大元打败的金兵、尤其宋兵才喜欢干的事,蒙古人最鄙视这种防卫方式,而最会扎营的金国与宋国都被大元灭了,所以乌日吉呼对于扎营向来既不关心也不热心。
如果不是因为作为宋国降军的新附军还保持着这种习惯,乌日吉呼是打算不扎了的。正是因为这种心态作祟,所以鞑子大营的栅栏也是草草了事,没有几分章法,要论防守,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也不为过。
好不容易挨到下半夜,张靖精神起来,此时已是二更时分,正是人马最为困乏之际,他瞄了瞄夜空,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之中,夜幕下一片漆黑,只有黛墨的山体,如始前巨兽,张着獠牙盯着官道上的大营,好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放火夜。
朱雀军中,张靖旧部自不必说,个个都老于行伍,就是李芗泉带着的百五十人,其中也多有长宁军悍士,其余人等,虽初入朱雀军,也皆在望湘村、庙山镇、梅岭堡随李芗泉杀过鞑子,然后被韩亮也训练过一段时间,这些人,算不上能征善战,但凑合还是可以的。
当然,张靖不需要自己率领这一拨人皆去厮杀,他只挑了狠勇之辈统共五十人,专司杀戮,其余人等则是点火造声势之类打杂的活。
仅从这一点来看,就可看出张靖这个敢率百名士卒袭营的家伙,不仅胆子颇大,而且还有较为冷静的思维。
他冷眼看了看山下鞑子营盘火盆中飘忽的火光,然后躬腰摸了下去,其余四十九个汉子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抱着柴薪硫磺之物继续等待的其它军士。
被锅灰抹遍全身的黑影朝鞑子大营徐徐接近,越来越近,张靖等人伏地匍匐着一点一点向前挪移,避过巡逻的鞑子,终于离大营只有三十余步的距离了,这些敌军真是大意,无论是不成模样的木栅栏之上的鞑子还是巡逻的军士,丝毫都没有料到一眨眼的工夫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就要命赴黄泉了。
张靖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开始拉弓搭箭,其余人看都头这般模样,也齐齐动作,随着张靖一声低喝:“射!”
三十多支箭朝各自的目标飞了出去,张靖严格的执行了李芗泉的临行之前所教导的“战场生存法则”,转眼之间,十余名鞑子中箭,哎呀一声就栽倒在地然后猪嚎般惨叫起来。
袭击者又是数十支羽箭射出,面前的鞑子便一扫而空,张靖收弓拔剑,这把重剑同样被抹了锅灰,以免钢铁反射火光--这都是李芗泉教的。
“扒掉栅栏,杀进去!”张靖纵身一跃,如离弦之箭扑向寨墙,众勇士见都头如此,皆舍命相随。
\"一!二!三!\"随着整齐而响亮的口号声响起,五十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同时朝着眼前那堵弱不禁风的寨墙发起了冲锋。他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为之震撼。
这堵寨墙原本只是用一些简易的木栅栏搭建而成,目的也仅仅是能够抵御敌人的少量攻击而已。然而,面对如此凶猛的撞击,这些脆弱的木栅栏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呢?只见在这些汉子们的齐心协力之下,不过短短三五次冲击,寨墙上便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宽达三米的巨大裂口!
看到寨墙被破,尾随其后的其余朱雀军军士也出现了,接下来是第二步,张靖等人大声疾呼:“长宁军杀过来啊,快逃啊!”
长宁军在大坝府内是有名气的,这时候必须要利用,但张靖可没有想过凭着这百十号人就把这个大营端了,他们要做的,倒与都掌蛮阿兰差不多想到一块去了,都是在深夜之间,造成营中异动甚至出现营啸。
这后营大半都是辅兵杂役民夫,其纪律性与团结性自然比不上战兵,这张靖一挥手,队伍分成五部分,由敢战军士负责杀敌,其余五十人负责点燃帐篷等可燃物,五支分队在后营之中相互配合,逐次向纵深挺进。
惊惶失措的鞑子辅兵与杂役民夫,刚跑出营帐,乌黑的刀就径直劈了过来,这些人的战力值实在太低,张靖也不知砍了多少头颅,见鞑子后营已乱成一团,便下令:“驱,驱,驱!”
这是张靖在此次袭营中的关键一步:驱虎吞狼之计!但或许更确切地说,应该称之为“驱群羊吞狼”更为恰当些。毕竟,这些后营的鞑子实在难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猛虎,他们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然而,正是这群看似弱小的敌人,却成为了张靖手中最为关键的棋子。
“快逃啊,长宁贼杀过来啦!”
“都逃命去吧。。。。。。”后营当中,已混乱不堪的鞑子与民夫,开始各种叫喊,当反向逃命的人被张靖有组织的击杀后,这些人开始向前死命逃窜。
鞑子千户乌日吉呼正在营中酣睡,突然而来的乱嚎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他的第一反应也与易云凌一般无二:长生天哎,这不是营啸吧。他赤脚跑出营帐,只见后营火光升天而起,无数的人影正在豕突狼奔,秩序全无。
“哪里来的逆贼?”乌日吉呼怒吼,深更半夜的,大营里出这等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人连根拔起,他丝毫不敢大意:“传令下去,敢滋事、高声喧哗、营中乱走者,一律斩杀。”
说完,他当即安排各赤马探军或是大帐附近的百户、牌子头到巡逻各处,以压制混乱的苗头,忙完这一切,后营那厢却已经越来越失控,没有一柱香的时间,后营中的近两千辅兵民夫,皆朝前营这边奔了过来,乌日吉呼嚷道:“遭天杀的混帐长宁贼!都随我来,快打杀这帮草贼!”
这乌日吉呼与汉人呆的时间久了,也会了些他们的骂人词语,不像以前只一个“混帐”什么的完事。
前寨内的鞑子兵、新附军寸白军白罗罗夷兵尽管有些惶惶,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一顿吆喝下来,乌日吉呼身边已聚集了百十人马,大半是蒙古色目契丹兵。他登上寨墙一看,后寨人声鼎沸,混乱之极,数千之众狼狈不堪,皆抱头鼠窜,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长宁军在其中生事,但能将后寨闹成如此模样,他估计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
如今后寨溃败之势已成,径直去救,只怕将大队也裹进那乱民之中,那么前寨亦将不败而败。不行,须得绕过后寨的后面,将那股长宁军围住包抄,才有极大希望反败为胜。于是寨门一开,乌日吉呼带着前寨中纠集起来的精锐人马,朝后寨压将上去。
这时,浓浓的夜色之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更有无数羽箭径直射来。只听见漆黑一团的暗夜中传来中音十足的暴喝:“我乃李芗泉,谁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