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回家过年
吃过早饭，我向周家三位告辞。
跟他们说，李师伯在车站等我，开车送我回去。
其实没有。
跟李师伯说的是周叔叔送我……
大过年的，实在不想他们任何一方，因为我折腾一趟。
我这么大人了，省城都能自己去，何况一个小小的洲南县。
现实立刻piapia打脸。
公交车都坐反方向了……
说来惭愧，在橘洲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快慢由我的遨游感，比颠颠簸簸还会堵车的公交车，畅快多了。
等我发觉，已经快到终点站了……
赶紧拖着行李，下车到马路对面坐车。
等到长途汽车站，已经临近中午。
找到去往洲南县的那趟小公共，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趟车坐大概一个多小时，再换到外婆村里的那趟，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村口了。
我买了票坐上车。
大年三十，没停运就很不错了。
司机去吃午饭了，等了大半天都没有发车。
我有点饿，但一想，万一去吃饭的空当，司机回来了呢。
还是忍忍吧。
幸好早饭吃的多，不至于饥肠辘辘。
等了好久，司机终于大腹便便的回来了。
一看就是加班的打工人，很不情愿的上车，跟售票员小姑娘插诨打科，晃晃悠悠驶出了车站。
一棵棵道行树飞速后退。
冬天的街道，萧瑟又清冷，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我头抵在窗户上，跟着车的节奏一摇一摇，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到站了，到站了。”
“洲南县啊，到了！”
我被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到站了！
赶紧收拾随身物品下车。
以前随爸妈回外婆家，来过这个长途站，从来都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今天，却没几辆车，腊月的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分外萧瑟。
不巧，去外婆家方向的车刚刚开走一辆，我只好在站台等着。
过了很久，太阳都要落山了，终于响起广播：“开往曲家村方向的最后一班客车，开始检票了！”
耳边充斥着乡音：“路过王家庙吗？”
“皂户停不停？”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同等车的几位纷纷拿起行李上车。
驶出车站时，天已经擦黑了。
远处零星响起鞭炮的声音。
过年了。
因为是末班车，为了多拉些客人，也为了防止有错过最后一班车的回乡人，客车在县城的主干道绕了好几圈。
刚刚路过新华路，5分钟后又在新华路绕了一圈。
售票员把着车门，半个身子探出去：“曲家村啊，曲家村。王家庙、皂户的，有没有？”
这个时间的乘车人，一般不会计较车费，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
我心里着急的不行。
妈妈接连来了好几个电话，问到哪里了。
语气又不敢催促，怕出什么乱子。
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去。
终于，汽车驶出了县城，来到了乡间的路上。
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了。
离曲家村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时，车上只剩我和前排的一位男乘客。
我余光看到他往我的方向张望了好几次。
心里想着，不会是个流氓吧！
把背包抱在了怀里：“万一他过来，我就用力推倒，大声喊，反正有司机和售票员呢。”
他果真站起身来，往我的方向走来。
我装作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内心慌得不行：“你不要过来呀！！！”
“柴胡？”一个男声响起：“真的是你啊！”语气中带着惊喜。
“阿栋哥？！”不是流氓！是小时候的玩伴，曲栋！
曲栋家与外婆家住的很近，算是共用一堵外墙的邻居。
算起来，他的爷爷是我外公表姨家的表兄弟。
反正弯弯绕绕算是亲戚。
这个关系，在整个村子里算是不近的，用老人的话说，出了五服了。
毕竟村子里所有家都沾亲带故的。
曲栋的父亲曲建民，与爸爸妈妈年纪相仿，据说他与妈妈还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长辈曾经有意撮合两人，被曲建民的妈妈严词拒绝了：“我们好人家，哪能娶个疯病的丫头回来？！”
曲建民对老胡有意，但是拗不过母亲，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娶了母亲村里的姑娘，婚后生了一儿一女，曲栋便是儿子，比我大五六岁。
上小学之前，我经常被寄养在外婆家，曲栋是我们小团体里最大的，带我们疯跑、探险、做游戏，印象最深的是夏天河沿旁边的树林里，打着手电筒，用长长的粘杆粘知了。
这玩意，炸着吃特别香，抓多了还能上集卖钱，换新本新笔新玩具，是我们这群小孩最爱的活动。
曲梅是曲栋的妹妹，比我大一岁。
怎么说呢，是个心眼多的女生。
会对我吃的穿的用的分外眼红，我有件荷叶领的外套，她也缠着家里要，我有双闪亮亮的凉鞋，她嫉妒的偷偷穿走。
有一回，我带着妈妈给我买的玩具回外婆家，是个一头有圆圈套在脚腕上，另一头有小球的新奇玩具，一只脚转起来，另一只脚跳过小球，还带夜光，别提多好玩了。
曲梅喜欢极了，一直占用着，搞得我们一起玩耍的小女孩，集体抗议。
曲梅哭着跑回家，不久传来她妈妈的骂声：“没出息的小崽子！人家有什么要什么！哭个p！有本事也让你爸把你送城里去！就知道哭哭哭，丧门星！”
同时还伴随着巴掌声，曲梅的哭声转成了闭嘴的呜咽。
“有话好好说，打孩子干嘛！”曲建民前来制止。
“怎么了？心疼了？我看你不是心疼孩子，是心疼大人吧！”曲梅的妈妈阴阳怪气：
“你的兰都到城里了，就别惦记着了，天天写些酸诗，你以为我不知道写给谁的？！全家人都当我是傻子啊！”
曲梅的妈妈怒吼着。
“胡兰有什么是我没有的？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说孩子的事呢，你提人家干什么！”曲建民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哼！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中人家那大n子嘛！真tm的s！闺女和妈一样的货色！”曲梅的妈妈口吐芬芳。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你闭嘴！”曲建民怒不可遏地大喊。
停顿了两秒后，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嚎：“曲建民！你这个畜生，居然敢打我！”
“妈呀！日子没法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