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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章 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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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人被带走,诊所被查封,徐老板还真是神通广大,这种一败涂地的境地,他还能找到突破口。

    “明天晚上,我通过中间人攒了个饭局,市里药监、市场、消防三个单位,都来人。”

    “带着老婆孩子”他对爸爸说。

    “打扮的精神点。”又对张阿姨说。

    “咱这是家宴、私宴。要是公务,他们才不敢来呢!”

    出发前,我收拾着穿衣服。

    看着衣柜里的束胸和张阿姨买的内衣。

    我犹豫了一下,拿起来正常的内衣。

    吃饭的地方,在橘洲的近郊。不起眼的外立面,根本看不出里面如此奢华。

    听大人们交谈,这里三个特点,一是会员制,不对外开放,二是风景特别优美。

    第三我有点没听懂:全站式服务。

    可能是说吃完饭,晚上还能住宿,泡温泉什么的。

    三位市里的领导,有的带了爱人,有的只身一人。中间人郑总,肥头大耳,世俗又精明。比徐老板还油腻。

    张阿姨比平时更加精致,落座后脱掉外衣,一身改良旗袍,胸前镂空,优雅又妩媚。

    相比之下,我和爸妈平常多了。虽然我们也算是精心打扮了……

    平日里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徐老板,在饭桌上像个小喽啰,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白酒像喝水一样库库灌。

    酒过三巡,座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坐最中间的那位独身领导旁,换成了张阿姨,两个人时而细语,时而大笑,相谈甚欢。

    带着爱人的领导,与爸爸妈妈交流着养生保健事宜。

    徐老板陪着剩下一位喝得正畅快。

    郑总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满身酒气,脸色通红。

    “小妹妹几年级呀?”他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初二。”我轻声回答。

    “初二?初二就这么,这么大了呀!”他很惊讶,说这话的时候,两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胸。

    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侧过身来。

    “哎,陪哥哥……叔叔说说话呀。”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想要把我掰过来。

    “老徐!你糊涂呀!搞个肾黑金,成分弄得再好,有什么用!”他突然提高声音冲徐老板喊道。

    “你得打广告!找代言人!”

    说着,他拉着我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站不稳。手搭在我腰上。

    像展示样品一样,上下指指我。

    “就这小妹妹的,身材,啊?要啥有啥!代言你肾黑金!男人不用吃药!看一眼,就行了!哈哈哈哈”

    他淫荡地笑着。我浑身不自在,挣脱着,想摆脱他的咸猪手。

    徐老板一面陪笑一面过来将他拽走,我看到爸爸愤怒地目光射过来。

    这个肥硕的男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趔趔趄趄,故意向我胸口倒来。

    一路货色!一样恶心!

    我一手拼命推他,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分酒器,满满一杯高度白酒,直冲冲泼到他那令人作呕的嘴脸上!

    我不记得这晚是怎么结束的,就像接下来的两年一样,浑浑噩噩,不知觉间树叶落了又绿,黄了又落。

    又是一年深秋,我已是高一。

    中考并没有失误,正常发挥的分数,勉勉强强留在了二中高中部。

    李师伯被取保候审一年后追加审查一年。过了两年,证据不足未起诉。

    明兰诊所被封了两年。爸爸妈妈为诊所竭尽全力,始终没能得到一纸公文。

    奔走半年后,周叔叔实感无望,将诊所的半边修缮,出资给爸妈开了个小卖部,以维持生计。

    叶子从初三开始走美术专业路线,高中如愿留在六中。

    周见在实高步入了高三,冲着他的目标——首都中医药大学努力。

    我,一如既往地安静、沉默、寡言。学校里没有朋友,孑然自乐。家里的小卖部,需要帮忙。每天充实忙碌。

    唯一不同的是,所有内衣全部换成了束胸。

    它像皮肤,像盔甲,像盾牌,除了充满安全感的卧室外,我需要时刻将它武装在身上。

    我的成绩不好,从初二家里出事后,一步跟不上步步赶不上,特别是理科。

    除了英语能帮忙拉拉分,总分不至于太难看,其他学科都很一般。

    空闲时间不怎么看美剧了,没用,奢侈。

    我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思考怎么赚钱。

    一开始,想着能不能帮人翻译点东西,后来发现,这个市场比较饱和了,正经英语专业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兼职,更别说高中都没毕业的我了。

    后来,在叶子的鼓励下,我尝试着自学画画。

    当年盛悦说我“有天赋”,并不完全是恭维。

    没过多久,我便成功用画画这项技能赚到了钱。

    此后,帮小店画个海报、画点简单漫画投稿,甚至有偿做手抄报,叶子有资源会带我一起。

    总之,饭费没问家里要过。老柴胡一直以为二中午餐是免费的……

    我意识到,钱很重要。

    如果有足够的钱,能使妈妈的眉头不再紧蹙,能使爸爸不像现在这样,一双本应搭脉的手,沦落到骑着三轮送大桶水。

    我意识到,隐藏自己很重要。

    不管是街头的无业游民还是学校里的同学,亦或是有点资本和身份的老板,都能从他们眼睛里看到游荡在我身上的贪婪与欲望。

    我能做到的,除了躲开、逃避,那就剩隐藏了。没有谁能24小时守护,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我的青春期好像无声无息的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挣扎着过好每一天,从细微小事起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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