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意的偏袒
京兆府尹跨入大殿，闷头就下跪，嘴里直呼惶恐，皇上楚云罕一脸嫌弃，好歹京兆府在京都也是个四品以上的官职。
竟这般没骨气？
”凶手是谁？“，龙椅上，楚云罕发出质问，这时候进宫，多半是有眉目了。
跪着的京兆府尹，将脑袋贴在地上，刻意压低嗓音道，“陛下，臣的确查到了凶手，但老身糊涂，不敢对他下手，还请陛下明示！”
楚云罕看奏折的动作顿住，黑眸微微眯起，这老东西，居然把难题甩给他，长本事了？
他有些好奇，”凶手是朝里的人？“
见皇上接下难题，京兆府尹这才抬起头，”陛下，那刺客说是潇成昊的人，让他们刺杀三王妃的。“
“可这潇成昊是相爷儿子，又是三王妃的弟弟，这……老身怕他诓我，特意动了三次刑，也审了三次，愣是没松口！“
”陛下，此事涉及潇相，老身不敢轻易评判，还请陛下给老身一条明路。“
潇家郎刺杀潇家女？
楚云罕闻言当场愣了，他想过凶手是寻飞，也想过是庆王，甚至是淑妃，他万万没想到，凶手竟是潇家大公子！
看来这潇家也不是很和谐啊。
他沉声道，”把人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刺客被抬进大殿，腥臭难闻的气体扑面而来，脸上沾着猪肝色的血迹，一身蓝衣还湿漉漉的，时不时往下滴…血。
再看那张脸，早已物是人非，唯有两只黝黑的眼还有点生机。
楚云罕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他缓缓蹲下身子，将刺客的一根发丝搭在刀尖上，轻轻吹了口气。
瞬间，发丝断了。
“这把七星匕首在本朝传了17代，历经700余年，此匕首风过发断，削骨如泥”，他握着刀柄，锋利的刀口划过他的脸颊，顺着脖颈一直向胸膛滑去，像只灵动的毒蛇，看的人背后发寒。
“说，凶手究竟是谁？“他冷冷的问道。
冰冷的刀锋抵在胸口，像是死神在倒计时，刺客能感知到他的杀机，但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潇成昊！“他哆嗦着回答，十指传来钻心的疼痛。
楚云罕冷眼相看，他提起匕首继续发问，”此事和庆王是否有关？“
刺客闭上了眼，”我从未见过庆王！“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凶手究竟是谁？“楚云罕眼里多了些不耐烦，他阴冷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
他呻吟出声，”陛下若不信，可以搜查我家中的银票，上面有一个徐字，正是潇大公子家管家的姓氏，那也是徐管家收钱的习惯。“
”其他刺客家中应该也能搜出相似的银票。“
京兆府尹朝士兵招了招手，连忙将翻找出的银票端到了他面前，”陛下，老身让人查了，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只是还没有……“。
呃－啊－啊！
凄厉哀嚎声在大殿里响起，那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他的掌心，一缕鲜血直接飙射到京兆府尹的脸上，吓得京兆府尹脸色煞白。
郝公公连忙奉上白巾，服侍皇上将血迹擦净，“府尹大人，您也擦擦。”
“好好，多谢郝公公”，京兆府尹是神道。
皇上楚云罕示意将刺客抬下去，同时下令让人宣潇相、潇成昊入宫。
潇府接到皇上的口谕，潇年表现的不慌不忙，潇成昊却是眼神闪烁，待公公走后，他面如死灰，“父亲！救救昊儿！昊儿知道错了！”
“陛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会点名让我进宫？”潇成昊惊慌失措的，整个人变得六神无主。
夫人赵氏也惊慌失色，”相爷，昊儿可是妾身和您的第一个孩子，妾身求您救救他！“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赵氏更是破口大骂，”都怪潇雪那小贱人！丧门星！“
潇年被哭的脑仁疼，”都别哭了，把徐管家一起带上”，他冷冷呵斥了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入宫后，陛下或陛下的人若是审问你，你就说在百花楼喝酒解愁，至于刺杀的事，都是管家为夺回输掉的筹码干的，此事与你无关，记住？”
赵氏顿时眼前一亮，立马推了推她儿子潇成昊，”都记住了？千万不要多嘴，知道吗？都听你爹的。“
双方串通好口供，潇年这才带人进宫。
二人入殿，楚云罕脸色如常，时不时的在奏折上批改。
京兆府尹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郝公公站在楚云罕身后，白胖的脸上笑眯眯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臣潇年拜见陛下“！
”臣潇成昊拜见陛下“！
郝公公示意二人先起身，捏着嗓音道，”二位，陛下忙于国家大事，潇府的事赞由本公公来主持。“
”潇大公子，宸王妃被刺杀一事与你是否有关？“
潇成昊浅浅咽了口口水，若不是有父亲在，他恐怕真要露馅。
他一脸平静的表示不知，”公公，此事父亲有提过让我和成礼最近出门小心些，刺客也许是冲我们潇家来的。“
”那您认识这银票吗？“郝公公让人端出几张银票，从他们眼前一掠而过。
潇成昊继续装傻，”公公，恕成昊愚钝，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郝公公从中取出一张，将上面的记号亮出来，”这是徐字，而这个记号，也正是徐管家惯用的符号。“
”刺杀宸王妃的，是你们相府的人？“
”父亲，这……儿子从未听说过，再说徐管家是相府的老人了，是看着儿子长大的，我很了解他的品性……“，潇成昊假模假样的替徐管家解释。
潇年噗通跪倒在地，重重哀叹了一声，”皇上，家门，家门不幸啊！“
”老臣念在他是家生子，又是我玩伴的份上，一直在替他隐瞒，一边是亲如家人的管家，一边是自己的女儿，老臣……有苦说不出啊！“潇年当场痛哭出声，要多悲痛有多悲痛。
轰！
大殿外传来一声轰响，小太监匆匆前来上报，”郝公公，出事了，潇相带来的那人，他从大殿顶上跳楼了！”
“徐伯伯！“潇成昊痛呼道，起身准备找人。
却见父亲潇年一声哀嚎，”远沦？你缺银两可以和我说啊，为何要刺杀雪儿？“
”你我相识几十年，早已是亲人，此事我还愿意原谅你，你何故至此啊？“话落，潇年当场晕厥。
潇成昊吓得连忙按他人中，半晌，潇年才逐渐苏醒过来。
皇上批完最后一张奏折，看向大殿内的几人，”潇相，你留下，其他人暂时退下吧。“
潇成昊暗暗松了口气，成功度过难关。
”陛下“，潇年规矩道。
看破不说破，他觉得潇相还是有几分演戏天赋的，他冷冷道，“潇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本朝的左相，有些事是要做榜样的。“
”老臣谨遵教训“，潇年应声道，陛下没有趁机发难，他知道是有意的，但他也要做出相应的补偿，譬如对抗庆王两族的势力。
潇雪被宣昭入宫。
入眼的便是潇年、楚寻飞、皇上、京兆府尹四人，最绝得是地上躺着一盖着白布的……尸体。
想都不用想，那尸体是用来顶包的。
皇上楚云罕满是愧疚道，”宸王妃，你被刺杀的事，朕也感到很痛心。京兆府尹大人破案如神，已经替朕捉到了幕后凶手。”
京兆府尹也跟着打圆场，“宸王妃，经过老臣的刨根究底、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了凶手！“
”王妃，此人嗜赌，在联盛赌坊欠了不少债，当日您赢了他所有筹码，所以凶手就怀恨在心，伙同了那几位赌徒，一同刺杀王妃。“
用赌徒伪装凶手？
这一切尽在潇雪预测之中。
她拱手谢道，”不愧是京兆府尹大人，不足两日的功夫就替本王妃出了口恶气！“
她缓缓揭开白布，映入眼底的赫然是张熟悉的面孔－－徐管家。
潇年满是感慨，一脸愧疚的拉着潇雪解释。
“雪儿，为父也没想到徐管家竟敢这样做，我一直拿他当亲人，谁知道他有一天竟想杀害雪儿你？”
“为父愧对于你，雪儿”，潇年老泪纵横，活像个慈爱的父亲。
潇雪若不是重来一次，还真就相信了，但想在她面前蒙混过关，得看她的意愿。
楚寻飞也跟着‘安慰’她，“王妃，徐管家已认罪，刺杀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
京兆府尹破案，皇上不发一言，潇年一副慈父样，楚寻飞让她到此为止，徐管家躺板板，这一切都井然有序！
很显然，几人已经通过口风了，而且是皇上一手策划的。
呵，为了制衡庆王，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
饶过了萧大公子，估计日后潇年办事就更卖力了吧，皇上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但若是让她就这样算了，这一切也太不疼不痒了，她恭敬跪拜道，”儿媳谢父皇隆恩，终于将凶手绳之以法。“
”只是儿媳虽愿饶恕此人，但儿媳毕竟代表着皇家颜面，若此次不加以严刑，恐日后刺客会变本加厉，行事更肆无忌惮！还请父皇三思而后行！“
”宸王妃说的有道理，那就诛徐家九族“，楚云罕沉思片刻，看向潇雪的眼里多了几分阴鹜，宸王妃以牙还牙，与潇年’择良木而栖‘的性格大为不同。
他有意掩盖真凶的事，看样子她已经察觉了，只是隐忍不发罢了，倒是个识时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