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置
我来看看你。
这话说得，好像沈郁年多可怜，多求而不得一样，明明他都不计前嫌地送上门了！
寒冬腊月，被抿唇无情的前夫赶出门，自己开车跨越大半个城市回家，还有比他更倒霉更傻逼的人吗？
许歌眼角眉梢都冷了冷：“滚吧，这里没有手脚漂亮的人。”
“……”
说完许歌有点气恼，这话跟逼沈郁年说你就是手脚漂亮，有什么区别。
沈郁年笑了笑，朝他走过去，温声道：“我昨天在首映现场看见你了。”
许歌没说话，手指习惯性地在桌面上敲，也不给沈郁年眼神回应，尽量当他不存在。
沈郁年却当这种“拒绝”的表情不存在，极其自然地捞起许歌的手捏在自己手里，问：“我昨天的回答还满意吗？”
每一个具有普遍性的特征都指向你，你就是我的理想型。
？？？
沈郁年是选择性失忆还是不要脸？
那晚的绝情是认真的，但是现在的含情脉脉，又让他看不出一丝戏谑的味道，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想过flag会不稳，就算沈郁年不来动摇，自己也会立不住。
但没想到这么快，仅仅是被这么温柔地一握一问，就无法顺利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是他力气不够，是想被沈郁年多握一会儿。
“手脚好看，我昨天就是那么连起来一说，”沈郁年背倚着桌子，一边解释，一边摩挲着细长而美妙的手指和关节，赞美道，“但我们心心，真是手漂亮，脚也漂亮。”
“……”
许歌吓得蹿出一掌心冷汗，接下来，沈郁年怕不是要在随时都可能有人进来的工作室里，脱他的鞋？
刷地一下。
flag彻底倒了，速度堪比台风过境。
许歌认命一般，用剩余不多的矜持说：“你说得这么明显，不怕有人问你是谁？”
“问就说啊。”沈郁年说，“两个字。”
许歌：“……”沈郁年真是吃错药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
许歌怕自己招架不住，以致投降得太快，转了个话题：“我听凌姐说，那个综艺你要参加？”
沈郁年点了点头。
许歌表示不相信，沈郁年出道以来几乎就没上过什么综艺。
但沈郁年却说：“我这不是，来哭着求你了嘛。”
“……”
“参加了然后呢？”许歌真的搞不懂沈郁年，知道他不禁撩还偏要来招惹，“继续跟我炒cp？你昨天那么说，知不知道网上已经沸腾了。”
“当然知道。”沈郁年说，“我还知道你发了微博，说想留长发，手粗糙脚也不好看，让大家理智磕糖，别对号入座。”
“我那是怕你以后跟别人公布恋情，难收场。”许歌说。
“那我就……”沈郁年弯了弯眼睛，语气近似表白，“不跟别人公布恋情。”
许歌屏住呼吸等沈郁年的下文，“不跟别人公布恋情”，接下来不是应该说“只跟谁”了？
但沈郁年不说话，就那么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倒像是在等他回答。
许歌终于舍得把手抽回来：“随你，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都是我理想型了，”沈郁年笑开了花，“怎么能不关你的事。”
许歌：“…………”
说了这么半天，全是花拳绣腿的狂撩，一句正经的没有，一句解释没有。
刚想张嘴赶人，沈郁年收起笑容，神色染上几分庄重，他半蹲下来，停在一个让人难以躲避的距离，几乎是抵着许歌的额头说：“对不起啊，心心。”
“我说这个不是我只能说这个，我知道自己很差劲，那天我看了新闻，情绪有些躁，所以又让你难过了，我这几天很后悔，我不该对你说“过个瘾”那种话，也不值得你来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你这样的问题。”
“你甩我两次了。”许歌说，声音透着委屈和心酸。
人是他追的，白是他表的，婚是他求的，连复合都是他提的。
沈郁年又做了什么？
先浓情蜜意地来一炮，用尽浑身解数把他升到天上去，然后提分受、说抱歉，把他狠狠往地上一摔，再冠冕堂皇地说什么离得越远越好，虚假地问一句到没到家，以示安抚，最后当做无事发生。
叫他一声渣男不过分吧？
“所以我想，”沈郁年顿了顿，“这次换我来追你，可以吗？”
许歌：“…………”
“后天有时间吗？圣诞节，我去你家吃个饭？”
许歌：“………………”
从约吃饭开始追？
他都这么上赶着了，沈郁年换个问题，他说不定现在就能答应。
但只有沈郁年自己知道，他有多惶恐。
表面上收放自如，其实刚刚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如履薄冰。
他怕许歌随时会把手抽出去，怕他的男孩真的心灰意冷，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许歌不说话，沈郁年就愈发紧张：“先别拒绝我，好吗？我慢慢追你，你慢慢了解我，所有我的过去我都会告诉你，只是需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都会告诉你的，可以吗？”
许歌忽然明白了沈郁年的意思。
其实自己身上也是存在问题的，他喜欢什么就想要得到，得到了便产生依赖，却一直忽略了，也应该成为爱人的依靠。
他对沈郁年的喜欢，是一见钟情的见色起意，是义无反顾的年少轻狂，就好像平地而起的高楼，根基不稳，难以持久。
沈郁年当初选择放弃他，或许真的含有一些不信任因素。
所以许歌决定，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郁年重新追求他，而他要努力了解沈郁年，走到他的内心世界里去。
许歌揪着沈郁年的衣领，让他站起来，但是沈郁年蹲久了腿有点麻，摇摇晃晃地往他身上栽，许歌接着他，说：“追我可以，但是我们说好了，不可以再临阵脱逃，不可以打退堂鼓，不可以一句话就让我走掉，要追到我答应为止。”
“好。”沈郁年说，“你一辈子不答应，我就追你一辈子。”
综艺合同许歌当然签了，下周三开始录制，这之前他要来公司开会和排练。
但公司在热闹的城北，许歌家在安静的城南，他但凡出个家门，别管干什么，都要绕到城北去。
许歌就想要不要直接搬过来，这样还能离沈郁年近一点。
最好是就住到沈郁年那儿，但现在是沈郁年追他，他就不太好主动提起。
沈郁年，也不太可能开口，毕竟才刚开始追。
许歌有点犯愁。
他去房源网上找了找，也并没有发现楼下哪户要出租。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沈郁年说要来家里吃饭。
许靳燃提前交代了不回来，刚好赶上佟姐的请假日，国内唯一的好朋友祁梦又刚进组，所以这一天，他原本是计划自己过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
但他毕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管沈郁年在不在追他，他总要招待一下的。
可他一个没进过厨房的人，怎么招待呀，叫一桌子外卖吗？
太没诚意了。
带沈郁年出去吃
没提前预定餐厅，恐怕排号要排到地老天荒，就算能预定到，那还让沈郁年来家里干什么，不如直接约在餐厅。
而这些，都是在前一天晚上睡觉前许歌才想到的重点，所以已经睡着了的沈郁年听到为某人专门设定的信息铃声，睁开眼却看到这样一条信息时，差点以为自己没戏了。
g：[年哥，你明天一定要过来吗？]
沈郁年顿时没了睡意，坐起来靠在床头，稍微斟酌了一下回复：
[你有事？]
g：[没有，就是明天佟姐不在，恐怕要让你下厨做饭，这不太好，毕竟是在我家，要不]
许歌还没输入完，手一滑就发送了，惹得沈郁年以为他是在委婉拒绝。
要不你别来了吧？
要不咱们算了吧？
要不你别追了吧？
每一个假设都让他不敢往下想，所以他急忙打字，赶在许歌下一条信息过来之前发出：
[那你可以来我家，这样我做饭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怕许歌不愿意动，他又补了句：[我可以去接你。]
g：[不用。]
沈郁年的心再次沉下去，硬着头皮回：[不用什么？]
g：[不用你接，我自己过去。]
“……”
虚惊一场，沈郁年最后发个“好”字手都在抖。
翌日，许歌起了个大早，沈郁年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问要不要去接，他都只回他：“在忙。”
背景音还很嘈杂。
“你不会不来了吧？”沈郁年问。
“不会。”许歌说，“等着。”
沈郁年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但也没多想，毕竟许歌答应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反悔的，不像他。
临近中午，沈郁年终于等到了许歌，同时也等到了，几个搬运工人和一些半身高的书架，以及成箱的书。
许歌问他：“我能给这儿布置一下吗？”
这句话很有歧义，沈郁年欣喜地点头。
许歌把沈郁年推进厨房：“那你进去等着，叫你出来再出来。”
接着他就指挥工人作业了，所有的落地窗前都整整齐齐地摆了书架，又码上沉甸甸的书。
书架的高度只到人的腰部，不影响光线。
沈郁年看到后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靠近不了也移不走的意思，”想到沈郁年有恐高还陪他坐跳楼机，许歌心里就一抽一抽的，“恐高还在顶楼设计落地窗，没你这么玩的。”
“哦。”沈郁年似乎有点失望。
许歌：“？”
“我还以为你想搬到这儿来，”沈郁年说，“然后把这些书看完呢。”
“那我，”心花怒放的许歌再次警告自己不能表现得太主动，敛了敛表情，将原本滚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替换成，“考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