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元青残了
“……”
腹黑小狐狸!
行吧,不方便说就算。
赵云舒没有再问。
魏延舟看向门外,“若无其他事,我便要动身回乌镇了,你可有马同行?”
赵云舒随即点头,“我现在就去退房取马,延舟兄可先回衙门收拾收拾,在镇口汇合,怎么样?”
“可以。”
两人同时起身,魏延舟提着糕点走出客栈。
赵云舒回房拿包袱,再去后院牵马。
看到马儿圆鼓鼓的肚子,对这家客栈还算满意,的确不是间黑店。
一刻钟后,赵云舒在镇外没停留多久,就见魏延舟骑着白马向这边走来。
“你倒是快。”
走到赵云舒面前时,他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官道而去。
“总不能让延舟兄反过来等我吧,那多无礼。”赵云舒翻身上马,来到他身旁并排。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挥鞭打了下马屁股,两匹马像旋风一样飞了出去。
回程路上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声。
官道上早已没有巡逻官差的身影,偶尔有百姓推着板车驾着驴车徐徐前行,为这条路增添了一丝人气。
两个时辰后,赵云舒与魏延舟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乌镇。
此时街上还有不少人,两人下马牵着马慢慢走着,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分岔路口。
“我回衙门了。”魏延舟并未有停留,往左边而去。
赵云舒目送他的背影,“大人慢走。”
告别后,她走向右边,去集市退了马后,背着包袱在途中顺便换回女装后,急匆匆往家赶。
身上揣着这么多银票,走在路上很不踏实。
她想过拿去存入钱庄里,可如今局势不稳定,想想还是放在家里稳妥。
回到赵溪村,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今晚没有月亮,田间小路比往日难走了不少。
但想到家中的儿女,赵云舒并没有慢下速度,很快走到院外。
见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微光,她有些意外,平日里无比节俭的刘氏竟点油灯了?
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刘氏和两个孩子的哭声,还有裴元青和陈桂芬的安慰。
“这日子要怎么过呀,老天把我收了算了,呜呜……”
“奶,我怕!哇哇哇哇……”
“刘婶别哭了。”
“娘,我已经没事了,您别哭了。”
赵云舒心一沉,踢开院门快速走进去,“你们怎么……”
话还未说完,她就震惊在了原地。
茅草屋垮了!
除了堂屋墙体还在,其余房间无一幸免,屋顶躺在主体十米远的位置,茅草散落满地,土墙很多碎成渣,混合着雨水变成了淤泥。
在渣滓里隐约能看到,面粉顺着雨水淌成一条条白线,汇聚成不同大小的水洼。
始作俑者,是昨晚的大风。
油灯下,几人身上、脸上和头上全是泥浆,十分狼狈。
刘氏形容枯槁靠在唯一没倒的柱子上,抱着裴诺和裴悦悲痛欲绝。
裴元青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地坐在石阶上,两条腿被鲜血染红,陈桂芬在一旁给他包扎。
听见她的声音,大家一起看过来,刘氏和孩子们一时忘了哭。
陈桂芬手足失措站起来,吞吞吐吐解释,“我……我看元青哥受伤了,就来看看……”
赵云舒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陈桂芬的眼神十分真诚,“谢谢。”
整个村里,只有陈桂芬还愿意接近裴家,不说别的,就凭几年来对两个孩子的照顾,这份恩情,她牢记于心。
若陈桂芬今后有她帮得上忙的,她一定尽全力。
听见这声谢谢,陈桂芬愣在原地,上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次她靠赵云舒这么近,肯定错不了。
赵云舒真的给她道谢了,她的疯病好了?!
病好了,就意味着这两个孩子从今以后有娘疼,有娘爱,不再像无根浮萍一样,像个野孩子。
想到此,陈桂芬不禁湿了眼眶,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就好。
赵云舒回来了,她不该再留在这儿,趁大家没注意,悄悄走了。
赵云舒看了眼院门,转身走向裴元青,蹲着察看他的腿,“被砸伤了?”
裴元青想躲,结果发现腿动不了,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氏扯着嗓子喊,“怎么没事,大夫说了如果不好好治,很可能就瘫了!”
哽咽了一下,又拍着大腿痛哭,“细绳专挑苦命人,老天不开眼啊,唯一的落脚地方你收走就收走了,为什么还要收了我儿子的腿,他没了腿,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哟!”
裴悦紧紧贴在刘氏胸口,看着周围的黑暗瑟瑟发抖,“奶奶,我们以后要睡沟里了吗,有狼,我害怕,呜呜呜……”
刘氏抱紧孙女和大孙子,眼泪流得更凶了,“人也走了,家也垮了,没了,都没了……”
裴诺安静缩在她怀里,茫然失措。
裴瑜一脸愧疚,抱着一团满是淤泥的东西,站在裴元青身边抹泪,“爹是为了救我,对不起。”
裴元青牵着他的小手细声安慰,“是爹不小心受伤的,与你无关,你不要难过。”
听爹爹没有责怪自己,裴瑜小嘴一撅,哇地终于哭出了声,“爹,我不该去捡新衣裳,呜呜……”
赵云舒胸口发疼,眼眶酸胀,原来他手里抱着的,是自己给他买的新衣裳。
茅草屋坍塌就像压断了所有人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前日里吃的肉穿的新衣裳就像做的梦,醒来就没有了。
都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对前路充满了绝望。
悲戚的哭声被凉风带走,如波纹般扩散在村中各处,但石落水便沉底,无一人出来探个究竟。
白天时候,他们也来围观过,可除了嘲讽刘氏等人前一天还大吃大喝,第二天就遭到老天惩罚的报应,谁没想过伸手帮一把。
本是村里最穷的一家人,有一天却突然暴富,不仅有肉有大米吃,还穿着新衣裳到处显摆,裴家凭什么!
如今一夜回到从前,他们心里才平衡了许多,好像今日裴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孤儿寡母本就该是村里最造孽的。
裴元青红着眼眶,几次看向赵云舒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开了口。
“粮食、衣裳和书都埋在下面了,事发突然雨又太大,我急着救孩子,再去翻找粮食时,它们都已经被雨水冲走与泥土混在一起,捡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