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我的领路人

    仿佛是弄假成真，希瓦娜妮成了我的领路人。

    她给我上的第一课是讲路诺的来历，以及古羌人在苦难中追求辉煌的迁徙史。

    二一年十二月二一日，这一天又是冬至。

    希瓦娜妮给我泡好了一壶云南的普洱茶，还穿上了中国的民族服装。

    “你听这是什么？”

    打开播放器，一支悠扬婉转的山歌飘了出来：“哎……山歌好唱口难开，水里红莲山上栽。莫怪头顶日头晒，要怪只怪命不乖……”

    这是一支流传在云南山里乡间的薅草歌，曲调清越，余音袅袅。歌声飘走，带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几万年以前，藏北的大羌塘还是雨水充沛，蜿蜒的河流与明净的高原海子就像闪光的项链，垂在昆仑山的胸前。昆仑山外，北面和西面都是大泽，日出月落。后来，洪水滔天，旱魃为虐，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羌王带着自己子民随水南下，留下一川金沙……”

    听着老者的叙述，我仿佛看到一幅简明的滇藏地图。怒江、澜沧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以及岷江众水并流，一路南下覆盖了整个中南半岛。跳过克拉地峡，还有一大片星罗棋布的南海诸岛。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今天，已经是几万年的沧海桑田，金沙江绕过缈若梦幻的香格里拉，在滇北的石鼓镇突然掉头向东，画出了万里长江第一湾。

    悄悄关掉播放器，希瓦娜妮盘上腿坐在我的对面，认真地说道：“严格说来，我们所有的人都是羌王的后裔。现在的基因分析，让我们已经找到了全人类的共祖。在圣经里，他们是亚当和夏娃。在华夏文化圈里，她们是伏羲和女娲。在印度的传说里，他们是毗湿奴、梵天和湿婆……其实，他们共同的名字是叫路诺，中国写为傩。”

    我说：“我们的傩只是一种敬神驱鬼的面具舞，没有关于它的神话传说。”

    希瓦娜妮微笑着说：“历史远比我们的想象还要残酷，后世帝王都希望自己是开天辟地的始祖，忌讳路诺的存在。在辽阔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山山水水。在江湖上，总有权力覆盖不到的地方吧？只有路诺，才能唤起所有人的记忆。”

    路诺是第一代羌王，生活在藏北的羌塘地区。后来，他率族人南下，让古羌人散布到了川滇黔山区。以后，南下的羌人不断分化，形成了今天的各个民族。

    最初的羌人以蛇为图腾，希瓦娜妮说可以用这条线索去分析各个民族的创世神话。

    听到最后，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我们路诺会是要用路诺的名义一统天下重建世界吗？”

    希瓦娜妮摇头说：“没有谁能一统天下，也没有谁能重建世界。我们只是重温自己的前世，看清自己的来世，找到生活的意义。”

    我略有所悟：“你是想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我们不违背自己的心就没有迷失。”

    听到这句话，希瓦娜妮久久地看着我，最后鼓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