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伊兰的笔记

    前些年，伊兰在缅甸执行秘密任务，结识了谭龙。

    回国述职期间，伊兰仔细地调查了刀艳组织淫秽活动案和谭龙越境案，先后做了几万字笔记。在执行任务前夕，我认真地读完了伊兰的笔记，也是唏嘘不已。

    四十年前，海外的风吹进国门，让民众们早已僵硬的心渐渐活泛起来。

    一直生活在歧视下的刀艳最先听到春天的脚步，就像熬过严冬的萱草打开了自己的花，撑起了自己的梦想。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爱国华侨的小孙女就成了那个年代的幸运儿。

    在谭龙的审问记录里，提到了几份旁证材料。伊兰找到了这几份材料，还原出一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

    仲夏，那是一个十分闷热的黄昏，已经辍学务农的刀艳正帮着母亲剁红辣椒，额头滴汗，双手通红。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刀艳的嗓声很甜也很美，婉转的歌声饱含深情，让四周的乡亲们都围了过来。

    这时，权倾一方的公社书记也来了。刀艳和自己的母亲都忙着手上的活，没有抬起头来。

    书记给乡亲们打着招呼，围着母女俩的茅草棚转了转。

    在人群中，有人喊了声：“书记，你是我们的父母官，你看这样的草棚子能住人吗？”

    书记一掌推开了茅草棚的木条门，探头看了一眼，棚子里面堆满了收回来旧书和破纸箱，也皱紧了眉头。几步走到刀艳母女的身边，慢悠悠地问出了一句话：“你们就睡在这个棚子里？太不安全了！”

    这时，刀艳的母亲才抬起头来：“书记，我们还有别的住处吗？”

    “有！当然有！我们已经征得有关部门的同意，明天公社就把刀家大院里化肥和农机配件都搬走，完完整整地退给你们。这可是各级领导们的关怀，你们也要懂得感恩。咹？”

    人群中又有声音说：“它本来就是刀家的百年祖宅，就该还嘛！”

    书记扫了众人一眼，又用手拍了拍刀艳母亲的肩膀：“公社写的房屋征用通知书呢？你去把它找出来，我现在就要拿回去归档。”

    “刀艳，你去拿，就在妈妈的枕芯里。”

    看到刀艳从大木盆的旁边站起来，书记的眼睛一亮：“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还是那个哭着写作业的小刀艳吗？”

    书记的手又在刀艳母亲的肩头上拈起一丝白发：“我们都老了……都老了……”

    刀艳的母亲默默地推开书记的手：“我是老了，书记正当年富力强。”

    手里拿着房屋通知书，刀艳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这时，又听到有人说：“书记，你说得对。老点好，都说老茶透香，老酒醉心。”

    刀艳把通知书拍到了书记的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看了一眼刀艳婀娜的背影，又看了一遍手里的东西，书记又说了一件事：“过几天，刀老前辈就会回国访亲，你们娘女俩都要赶紧去做一身好衣服，再去把那个聋哑犟种的坟好好地收拾一下！”

    “我们母女两人刨生活都难，哪里有钱办这些事？”

    书记有些不悦，压着胸中的火气说：“钱嘛？公社可以先借给你们！你们要是还不识抬举，就别怪我手重！”

    这时，看热闹的人都笑开了，有人说：“老公打老婆，轻轻重重都是爱啊！”

    天上有雨点落下，众人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就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