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词条在热搜飘一晚上，米柯一眼也没上去看，回到酒店后，洗漱完就抓紧时间睡了。他明天五点半有戏，加上做造型，三点半就要起床。
倒是乐夏回去以后还是很气，在网上跟黑粉大战了三百回合，闹钟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睡觉。
不过她一点也不困。
她以一敌百，把好几个黑骂到崩溃，直接删号滚蛋，很爽！
米柯开门看见乐夏，就知道她没睡觉，不赞同说：“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受不住。”
乐夏是她的生活助理，这次来剧组，只带了她一个，是每天都要跟组的。
演员的休息时间按照拍摄行程来，熬十几二十几个小时很常见，如果能睡的时候不抓紧时间睡，就没得睡了。
今天就是，他凌晨还有一场戏，不知道要拍到几点。
乐夏也反应过来，低头道歉，“对不起。”
“不怪你，你第一次跟组，是我没提醒你，”米柯语气是温和的，想了想说，“你上午先别跟了，在酒店补觉，下午再过来。”
“不用，”乐夏飞快摇头，“哥，你别担心，我一点也不困，真的，而且我大学时也经常熬夜写论文……”
米柯打断她，态度坚持，“就这样吧，你回房间补眠。”
说完，他就拿上背包，戴上口罩和帽子，独自下楼。
到片场，下场戏的演员们已经都到了。
今天这场，跟米柯演对手戏的人是周禾雅，听见她跟自己打招呼，米柯点头，寒暄回去。
他们做好造型，片场也布置得差不多了。
正式拍摄前让摄影方便调整拍摄角度的走位由专门的替身完成，米柯独自坐在旁边，剧本放在他的腿上，右下角已经起了毛边，是经常翻阅造成的。
五点多，马上要黎明，正好是天最黑的时候。
气温低，湿冷的寒气从脚底往上爬，米柯两条腿都在酸疼，但他面上一点也不显，没人知道。
他从来不卖惨。
没必要。
周禾雅走过来时，米柯正往手心哈气，注意到她的影子接近自己，他抬起头，“拍照？”
他瞥了眼她身后，没看见韩炀安排的人。
“不是，我找你。”旁边有张空的凳子，周禾雅勾过来，在米柯身边坐下，又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偏头：“介意吗？”
米柯摇头。
“那，你要吗？”
“不用，谢谢。”米柯会抽烟，但是为了演戏特别学的，角色有需要时会抽，平时基本不会碰。
所有容易成°瘾的东西，他都会克制自己，尽量不接触。
周禾雅“哦”了声，点起一支烟，手指熟练夹着烟放在唇边吞吐，米柯发现她的手并不漂亮，布满劳动的痕迹。
似乎是注意到米柯的目光，周禾雅转头，笑了下，几分慵懒、几分颓废，充满了故事感，如果换一身港风的衣服，换一种妆容，灯光滤镜换回八°九十年代，照片能瞬间出圈。
她是真的美，不是小家碧玉的美，而是艳丽和大气。
“很丑？”她动了动自己手。
“不会。”米柯说的是实话。
周禾雅看着他，说：“你没撒谎。”
米柯笑了笑，又听她问：“韩炀说，你不愿意带我出席华林娱乐的晚宴，为什么？”
米柯很直白：“你们想做的事，我很讨厌。”
或许没料到米柯这么直接，周禾雅怔了下，随即才笑起来，“你这人好奇怪。”
“？”米柯很冤，他明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我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周禾雅吐着烟，“你的性格这样，还没有背景，在娱乐圈能活得下来，像是奇迹。”
“……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娱乐圈很乱没错，但兢兢业业，坚持本心的人也不少。
“你不问我原因？”周禾雅又开口。
米柯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枸杞菊花茶，氤氲的热气遮住他的脸，声线平缓，“我们并不是朋友。”
是朋友，才会关心和询问。
“也对。”
抽完一支烟，周禾雅站起来，“昨晚韩炀买的热搜我看了，对不起，也谢谢你。”
她离开前，又压低声音，留下一句：“韩炀准备让你跟徐麟炒cp。”
米柯怔愣住，转念又很快明白过来，《林家有喜》里男主和师父相依为命十几年，十分在意彼此，师父也很宠男主，拿来炒cp很合适。
观众是很容易从戏里移情到戏外的，只要操作得当，再安排他们同框几次，发点糖，就能迅速吸引大批的cp粉。
等到cp粉圈壮大，再解绑提纯，这样一来，热度、流量就都有了。
韩炀让他多跟徐麟、周禾雅待在一起，又安排人拍照，恐怕也是在做准备。
米柯微微皱眉，他并不排斥炒cp，但他要有知情权。
况且，他不能跟徐麟炒，徐麟是韩炀接下来要用力捧的艺人，这通炒完，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可能还会惹上麻烦。
有周禾雅的提醒，米柯对徐麟的每一次接近，都保持了警惕。
他不跟徐麟独处，跟徐麟间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能保证，就算韩炀想抠眼神糖，都抠不出来。
米柯到剧组的第三天，陈一川兑换承诺，整个剧组停工一晚上，请所有主创人员到餐厅吃饭。
酒店宴客厅被包下，开了五桌，很是热闹。
男人多的地方，酒绝对不能少。因为晚上不开工，所以陈一川也不禁止大家喝，啤酒、白酒、红酒都备了齐全。
米柯的位置被安排在陈一川身边，他旁边坐着周禾雅、徐麟，再往下就是制片、编剧和两名投资商。
其他演员分散在其他桌。
跟人敬酒时，米柯的杯子里装得是橙汁，但并没有人说他。
他是出了名不上酒桌、不喝酒的，至于原因，大家都有所耳闻。
前年，有投资商一定要米柯去吃饭，米柯最后去了，结果那顿饭闹得非常不愉快，他不仅当场把投资商打了，还差点报警。
投资商恼羞成怒，扬言要封杀米柯，然而米柯参演的综艺第二天晚上播出，他在里面的表现亮眼又□□，十分吸粉，很快火了起来，身价直接翻几倍，成了经纪公司最赚钱的艺人，被保下来。
跟他相反，那个投资商就没那么有运气了。那之后，他的生意接连亏损，不得已申请破产，没多久，人也因为经济罪进去，判了五年。
这样的下场，确实震慑到了很大部分对米柯抱有心思的人。
万一呢？
米柯可以不喝，徐麟和周禾雅不行。
一顿饭下来，两人喝了不少。
徐麟一个晚上都没找到机会接近米柯，这会儿终于带着三分醉意端着酒杯走到米柯身边，敬他：“师兄，我敬你一杯，能跟你一起演戏，我觉得很幸运。”
荣幸换成幸运，这句恭维的话完全变了味道。
能肆意蹭流量，确实幸运。
米柯看他一眼，笑着说：“合作愉快。”
徐麟仰头喝下手里的酒，正要再说话，脚下忽然一个踉跄，人站不住往米柯身上倒，米柯身体反射性向旁边避开，徐麟栽到了陈一川怀里。
徐麟：“……”
陈一川吓一跳，碗筷脱手，砸到地上碎开，担心徐麟滑下去被碎片扎伤，他连忙扶住，“你没事吧？”
徐麟没办法，只好装醉到底，闭眼假装睡了过去。
陈一川喊了徐麟几声，把人翻过来，确定徐麟只是睡着，松一口气，他也有点醉意，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就喊来服务员结账。
米柯回到房间，已经快要十点。
他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恒定在28c，并不会冷。
擦干头发，他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算晚，就拿起手机，给养育他长大的孤儿院院长拨了一个电话。
院长姓陈，米柯叫她陈妈妈。
陈院长今年五十六岁，模样却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些。
二十几年来，她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费心费力，什么事都自己干，当爹当妈当老师当保姆，直到四年前，一场意外的车祸导致她截掉了左小腿，她才不得不停下来，可岁月的痕迹，早就镌刻在她的脸上，抹灭不掉。
电话接起，那边传来陈院长温柔的声音，“是米柯吗？”
“陈妈妈，是我。”米柯抓了个抱枕，放在怀里，脚蜷起来，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您的身体还好吗？”
“好，很好。”陈院长说：“我本来打算明天给你打电话的，林医生通知我了，让我去换新的义肢，说你已经结了账。你啊，我上次换的还没四年呢，而且你不用给我花这些钱，我有钱。”
“义肢佩戴三到五年就要换的，陈妈妈你用的那个已经到时间了，”米柯有理有据，又缓声说，“至于钱，我不差那些钱，而您的钱要留起来养老。”
陈院长的丈夫和孩子在她三十岁那年就意外去世了。
她没有再婚，接手孤儿院以后，就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到里头，把孤儿院里每个小孩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陈院长笑起来，“我有养老金的。”
“有备无患么，多攒点总是能安心一些，也能过得好些。”米柯换一个话题，“玲玲做完人工耳蜗手术，现在能听见了吗？”
玲玲是孤儿院的孩子，天生弱听，右耳完全听不见，左耳原本还能听见一些，五岁以后却越来越差，去年几乎听不见了。
为了让她能重新听见声音，陈院长做主，让她做了手术。
手术费国家减免了大半，而剩下的钱，院长本来要自己出，米柯知道以后，抢先付了账。
说起这件事，陈院长很高兴，“能听见了，就是还要适应。”
“那就好，我下周会回s市，到时候去看她。”米柯说着，在日程表上把行程记下来。
他还得想想，要给大家送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