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保住了,腿没了
王大夫认出来,这不钱富的狗腿子吗?
死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天天跟在钱富屁股后头,跟个哈巴狗儿似的,没少给钱富出馊主意。
他瞅了瞅左右,四下无人,探手试了试鼻息,还有气。不过,这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惜,你投错了门。他也不打听打听,他王大夫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救的。像钱富来财这样的浑球,哪怕他捧着黄金来求他,也不救。
没死也得离远点,王大夫把来财从自己店铺门口挪到了药铺旁边的窄巷里,谁愿意救谁救。
然后从铺子里拿出“今日歇业”的木牌子挂在门上,关门补瞌睡去了。
过路的人一个,两个,三个,谁都不想伸出援手。
太阳越来越高,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来财仍然昏死在地上。
过路的人都是附近的住户,没人不认识来财,却没人愿意救他。
王大夫说的也对,钱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固然可恨,可来财作为主力狗腿子也脱不了干系。
不用猜就知道是钱富打的,这不纯纯的狗咬狗吗?
上次钱富骚扰郭子柔不成,气急败坏去状告郭子柔,这馊主意就是来财出的。
不远处,孟纤茹挎着菜篮子,在和卖菜的李大嫂聊天:“大妹子,你看,聚了一伙人,没一个愿意救他的,真是活该。”
孟纤茹听过大嫂的话,放下菜篮子,也挤过来看。
只见地上躺着个昏迷的小伙子,看着二十出头,瞅着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人身上其他地方没看见有伤痕,就右腿血肉模糊的,看这架势,人家是专挑他右腿下手的。
周围议论纷纷,孟纤茹听到有人提起钱富这个名字,她一拍脑袋,这不是钱富的跟班吗?
钱富之前去孟家要债,身后跟着的打手里就有地上这个年轻人。当时,赵富贵躲着不敢出来,这年轻人还把孟家门口的那口大水缸给砸了。
孟纤茹也啐了一句活该,转身回来,付过菜钱,拎着菜篮子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孟纤茹有些心神不宁:被打成这样也算是遭完了报应。若见死不救,是不是太过心狠了?
算了,还是拉他一把吧。
孟纤茹折返回来,去了闻天下,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去街口把来财背到了铺子里。
徐伯是店里的掌柜,他见孟纤茹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回来,立刻上前搭把手:“慢些,我这就去请大夫。”
王大夫刚眯着,就听到外面咚咚的敲门声,贴了歇业牌子还来敲门,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王大夫趿拉着鞋过来开门,嘴里也没闲着:“哪个不长眼的?看不见歇业的牌子”
徐伯被骂了个透心凉:“你个糟老头子,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被窝里藏人了?”
王大夫和徐伯年纪相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邻居。两人牙尖嘴利,谁都不愿吃亏,斗了半辈子的嘴。
王大夫见是徐伯,脸色柔和了些,嘴上仍然不饶人:“歇不歇业关你什么事?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王大夫开着门,转身往里走。徐伯跟着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
“还不是小姐,她捡了一个腿断了的回来,让我来请你去诊治。”
王大夫一听腿断了,就知道是谁了:“是不是从街口捡回去的?右腿受伤?”
徐伯没想到王老头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知道哪里捡的,但确实是右腿有伤,还挺严重的。哎,糟老头,你不用看就知道病情了?”
王老头哼了一声:“看来你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是钱富的狗腿子。你知道我王老头就一个犟脾气。坏人,我不救。
不知道是谁把那人扔在我的铺子门口,我看到了,没想救他,就把他扔在街口了。”
王老头看到徐伯一脸惊讶:“不过,现在你徐老头来开口,我倒是可以考虑……”
徐伯知道王老头想讲条件:“直说吧,什么条件?”
王老头收起了严肃的表情,嘿嘿一笑:“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啥别的爱好,就爱下棋。你要是答应隔三差五来跟我下两盘,我就救他。”
徐伯心话,你可逮着机会讹上我了。附近的老头没人愿意陪你下棋了吧,个臭棋篓子。
“我就知道你个糟老头子,憋一肚子坏水。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你是个臭棋篓子?不过,你同意救人,我陪你下两盘也行。”
徐伯带着王大夫匆匆赶回了点心铺。
点心铺后院很小,两间屋子,一间堆着做点心的面粉材料,一间堆了杂物。
孟纤茹让小伙计阿德把杂物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来财安置在了这里。
来财还在昏迷。
王大夫把一干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了阿德在旁边打下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开了,阿德端着一盆被血染红的水,出来了。
孟纤茹和徐伯忙上前去问情况。
“大小姐,掌柜的,王大夫说命是保住了,但右腿已经断了。我还得换新水端进去。”
人群里,有人看到孟纤茹带走了来财,偷偷地溜去了钱府。
他虽不知道来财为什么挨打,但也猜得到是钱富下得手。如果给钱富报个信儿,说不定钱富一高兴,能赏点钱花花。
恰好还是王大头看门。
王大头还没摆脱来财断腿的恐惧,他本以为找到来财,从钱富那拿点赏钱好买点好酒喝喝,没想到来财竟被活生生地打断了腿。
他虽然不知道来财被打的原因,但他总觉得来财腿断他有责任。如果不是他急于要赏钱,来财也不会被打断腿。说不定天亮之后,来财就能从钱府逃出去。
他正烦闷着呢,余光扫到有人躲在门口石狮子后面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看。
王大头眼珠子一动,悄悄地绕到那人的后面,照着那人的小腿抡了一棍子:“谁?是不是想偷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那人哎呦一声,转过身来,见王大头怒目圆睁,忙吓得拱手:“这位大哥,别打别打。我找钱少爷,我有重大情报要跟他汇报。”
这死钱富又憋着什么坏水?还有通风报信的?
王大头都要恨死钱富了,一点都不把下人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不是钱家压了他两个月的工钱,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王大头看了一眼一块看大门的,把那人拽到角落里:“少爷没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我会通禀少爷的。”
那人便把来财躺在地上没人问,孟家人救走了来财这事,完完整整地讲给王大头听,末了还强调了好几遍自己叫葛二宝,家住东街末尾。
王大头一边听一边拧着眉头,心想这葛二宝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好了你回去吧,我会通禀少爷的。对了,葛二宝是吧?”
“对,对。葛二宝,家住东街末尾。”葛二宝点头如捣蒜。
葛二宝对王大头谢了又谢,才舍得离开。
王大头哼了一声,回去看门去了。
一块看门的见他回来,好奇地问道:“大头,那人谁啊?他找少爷什么事?”
“一个无赖,没钱赌了呗,来找少爷借钱。”
“哈哈哈不自量力,借钱借到少爷脸上来了,真是欠揍。”
王大头决定把这事压下来,不过转念一想,孟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来财的。他现在就算压下了葛二宝,也拦不住悠悠众口。
他自觉为了点赏钱把来财害成这样,内心甚是愧疚,决定待会儿找二驴商议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一来,来财断腿已经够惨了,不能再落到钱富手里了。二来,这孟家也算老实人家,可不能因为好心施救招来钱富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