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短兵相接（一）

    第四章 短兵相接

    （一）

    真让梦远猜对了，肖局长的火气那么大，还真是另有原因。这不，今天早晨刚一上班，局里就通知召开全局大会，除了执勤的有业务的相关人员，其他人员都得参加。看来，上面来人了。梦远还没有来得及与云梦联系，就急忙来到公安局会议大厅参加会议。

    主席台上，肖局长和其他几位副局长都已就座。在居中位置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很富态，只是脸色有点灰白，眼眉较短，眼睛却是很有神，似乎眼睛里有一种光，让人看了不觉间有点害怕。给人的感觉就是此人不简单，似乎是一位高官。

    又让梦远猜中了。这个人就是滨海市主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

    前五年，本来肖局长很有希望坐上这个位子，就当一切顺利，市委组织部就要找他谈话的时候，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不知何故，肖局长落选，而此人却出人意料地当上了市委副书记，主管政法。

    这个人叫刘峰，过去曾在其他市做过副市长，调到本市没几年，就名气大增，滨海市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因为在他的主持下，交通部门修建了几座立交桥，扩建了市区主要公路和街道，而且，通往郊区的公路也畅通了，使得山区农村的老百姓交口称赞。

    其实，当时时任公安局长的肖遥对滨海市的贡献更是巨大。那几年，社会犯罪率明显下降，公安干警的形象达到历史以来的最好，老百姓对公安局的工作有口皆碑，都说是因为有了他们为滨海市保驾护航，滨海市才有今天的辉煌。另外，肖局长是本地人，关系网很大很深，人缘很好。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干部却没有提起来，被刘峰横刀夺爱。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梦远曾经听人说过这位副书记，但没有亲眼见过此人。今天坐在台下，又离得很近，所以，梦远有意识地仔细看了一会儿，一开始觉得这位副书记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那眼睛里偶尔一闪的光令梦远顿生寒意，才意识到这个人很不简单。是啊，一定很不简单，否则，怎么能令肖局长萌生退意而落魄得很呢。

    会议开始了，肖局长首先总结了前一段时间的工作，指出了优点和不足，接着，向大家介绍了刘峰，大家鼓掌欢迎他讲话。

    “同志们，你们的工作很辛苦，而且责任重大，所以，市委市政府责成我来和大家一起做好这项工作，为滨海市的改革开放，为滨海市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保驾护航。我代表市委来看望大家，同志们辛苦啦，我给大家致敬！”刘峰的讲话很流畅，虽没有带稿子，但他的思路很明晰，丝毫不乱，说到这的时候，他起身给台下数百名公安干警敬了一个军礼，接着，坐下来，继续讲话，“同志们的成绩有目共睹，老百姓也很满意，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让百姓满意是我们的宗旨。但是，”说到这，停顿一下，巡视了一下台下，看到所有的公安干警都在盯着自己，就微微咳嗽一声，继续讲下去，“但是，我们有的同志，而且还是领导，身为执法者，却知法犯法，强行搜查百姓住宅，造成的影响极坏，而且主管领导却坐视不理，任由其犯错，也有一定的责任。”说到这，他停下来，喝了一口矿泉水。

    梦远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竟然惊动了市委副书记，而且大张旗鼓地来兴师问罪。

    台下也议论起来。有的人还不知道最近发生的案件，自然就不知道刑警队张队长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了。但是副书记提到的坐视不理的主管领导，大家却都明白是谁，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肖局长的脸上，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但是，肖局长依然稳稳地坐着，虽然很严肃，但却看不出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大家放心地收回目光，继续听刘峰的讲话。

    刘峰喝完水，看了看台下，然后收回目光，继续他的讲话：“可是，有的人因为抓捕罪犯，果断地开枪击毙拒捕的罪犯，却要遭到不应有的处分，很可能再也不能穿警服了，使我们滨海市即将失去一位勇敢机智的警务人员，这不能不令人深思。”说完，他又一次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几口。

    梦远忽然明白了，他说的是杨厚！梦远这才想起，这两天没有看到杨厚，他没有来吗？梦远左右巡视着，忽然看到杨厚正坐在最后一排一个不明显的地方，眼睛里透露着惊喜，神色明显的愉快，。

    梦远不禁皱起眉头，深深地思索起来：难道杨厚上头有人？难道这位副书记与那个酒店女经理有关系？难道他们……梦远不禁大吃一惊，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刘峰听到了台下的议论，急忙继续他的讲话：“我本人认为，这位公安干警，不应受到如此大的处分，而是应该继续留在原岗位，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有很多人知道杨厚打死了一个罪犯，但却不知道事发现场的情况：那个犯法的男子根本没有武器，也根本没有袭警的动作！而且，那个男子是不是罪犯还是一个未知数。

    刘峰阻止了大家的议论，并作出了决定：“那个干警应该回到原岗位继续工作。好了，我就说到这，希望大家戒骄戒躁，继续努力，为滨海市能有一片蔚蓝的天空，为滨海市有一方净土而努力吧！”

    台下响起了掌声，虽然不太热烈，但也算不上零落。

    掌声落下，肖局长不动声色地说：“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不足，感谢市委领导的批评指正，我们将在今后的工作中，发扬优点，克服不足，为滨海市老百姓创建一片和谐的天空，决不让乌云遮住明媚的阳光！决不让乌云遮住滨海百姓的心！至于杨厚同志的工作安排，等局领导及局党委扩大会议讨论后再做决定！”说完，就宣布散会。

    而刘峰还愣在那里，没有起身。他知道，肖遥这是在跟自己较劲，明摆着不同意自己的决定。刘峰脸色有点不愉快，因而略显阴沉。

    梦远明白，刘峰的一批一扬，是在让肖局长同意他的安排。但梦远认为，杨厚已经不适合在第一线工作了，而且，就是让他脱下警服也不为过。刚才听到刘峰的说法或者说是决定，觉得这根本就是偏袒，如果再让杨厚出场抓捕，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枪口之下！

    肖局长也明白刘峰的老奸巨猾，这是在偏袒杨厚，所以才撂下那几句话。虽然不是直接抗命，却也间接地说明了他的意见。

    梦远看着刘峰，觉得在他的身上，有着很多问号，有着一根根隐形的线在飞舞，但梦远就是理不出头绪。梦远敲打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太笨了。

    梦远走出会议室，忽然，想到了云梦。他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于是，他几乎是跑步回到办公室的。他急于知道云梦的消息，不知蓝天会不会给云梦带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