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复
一团火花倏然间跃出，这一点星星火点燃了货架上的包装食品，几息之间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烈火配烈士，天意如此啊。”唐墨那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倒映着火焰。
——
身体复原了。
欧阳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挥动自如，五指活动自如。不过并没有喜悦迎来，浓浓的危机感依旧浓郁。
【美人】看到他这般表情，不禁冷笑。
只是个凡人啊。将死之刻竟会被这小事吸引。
欧阳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该反击了！
烈焰再次包裹住他的拳头，而他的速度重新提了起来。
只是，在【美人】眼中，这依旧如龟速前行。
“要是他知道我将你折磨成了一个痴呆，又会作何感想呢？”【美人】借助了欧阳羽的拳头，右手接拳，左手五指合龙，作刀劈下。没有清脆的响声，如剑所削，骨肉分离，只是皮肤的韧性稍强，切面并不平整。
疼痛感再次袭来，不知是第一次的碾手之痛更痛的原因还是其他，这一次，欧阳羽的反应要小了一些。他紧紧咬着一口银牙，额头上冷汗汇聚、滴落，俨然是没有喊出一声。
【美人】见此情况，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她似是想到了解决办法，嘴角又微微勾起。
欧阳羽默默忍受着，可是，腹部微微一痛他低下头，看到了那染着血，却依旧透露着白皙的剑掌。脆弱的血肉，抵不过她这一‘剑’。
【美人】将欧阳羽放倒，当看到欧阳羽全身都开始抽搐之时，她笑出了声，如银铃作响，如魑魅魍魉。
“恨吗？恨就去责怪你的父亲吧，去责怪你的祖辈，去责怪你体内流的血。这样，我或许会让你轻松一些，不然，在他到来之前，你将会承受我现在所能想到的所有酷刑哦~”
【美人】蹲下身，拽住欧阳羽的头发。直视着他的双眸，嘴角笑意不断。
本该是如此美丽的一张面孔，在欧阳羽眼中却是如此扭曲。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去承担我的责任，你会责怪我吗？’
‘哈哈，老爸，帮你送外卖吗？’
‘害记住了。如果有一天，你走上了我我欧阳家世世代代走的路，这如西天一路，纵然你可能遇到无数妖魔，承受精神、肉体上的痛苦，但你永远不要去责怪任何人。尤其是你的爷爷或是更高一辈，尤其是你体内流淌的每一滴鲜血！’
‘老爸，你从哪背的台词？’
‘你爷爷教我的，以后你也要教给你儿子。’
‘啊？爷爷？那这算是我们的传家名言？也太二了吧？’
‘算是吧，百字名言，你千万不要忘了。咱家的香火不能断在你这一代。’
“呵，真是丑陋。”欧阳羽浅浅一笑，骂道。
“你！”【美人】自诩天下最美，世人也常道如此，而她又傲气十足，被如此辱骂，便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本来还想轻一点，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欧阳羽再次对上了她的眸子，紫光闪烁，虚实变换，真真假假，便在顷刻间颠倒。
一切如常，刚才的一切又成虚像，而真象似乎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之内。
这更像一个镜面世界。
“美人？更像丑人。”
——
城安村。
田地前的小路上，多了一辆车。这辆车将那掉漆的红门遮掩起来，让整个泥土掺着点老木筑成的房子附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村口的老太口中的闲言片语便成了，
“谭老头的孩子又换车了？”
“啧啧啧，福气真大，不过听说那孩子不咋样，不三不四，有一次我见他领了三个小妮回来！”
“诶呦，人有钱，玩的花。说实话，我想让我家婷婷去和他接触一下，万一嫁进去了，咱也不就跟着飞黄腾达了！”
“”
外面是一番市井烟火气，而院子里又是另一番沉重。
木桌上放着一个深色茶壶，壶口冒着热气，两个茶杯上亦冒着热气。
“今日来访，事不小吧？”谭老师傅坐在桌旁，眼神略显浑浊。
欧阳晨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才开口，“劳请师傅出山，护小羽一夜。”
谭老师傅没有急着答应，抿了口茶水，才开口，“那你呢？”
欧阳晨没有迟疑，“命数已定，而小羽今夜的平安则需高人相助才可度过，自隐世以来，我身边能够接触到的强者不过李家寥寥几人，目前看来，唯有师傅出手才可保住小羽。”
谭老师傅微微叹了口气，“便是你，也无法替他挡住这一劫吗？”
“弟子无能。”
谭老师傅摇了摇头。“不，是此劫，万劫不复。”
欧阳晨自然不可能无能，他是大师兄，是他的第一位弟子，是冠以‘时间之神’的男人。
若是他只身一人也无法阻挡，只可说，此劫，万劫不复。
“我的剑已经有些锈了，这筋骨也锈了几分啊。”欧阳晨听到这话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失落，不过当他听到下句时，便闪过一丝喜悦。
“是该活动活动了。”
“多谢师傅。”
“呵，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被你折腾够了。”
“若有来世，定会补上师傅陈年佳酿五两。”
“谁在乎你那五两佳酿？你师父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几罐好酒都拿不出来？”
“再添……”欧阳晨的话断了，他腰间别着的翠绿玉佩愈发温热，
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师傅，若有来世，弟子定与您再次月下共饮！”
欧阳晨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桌前，退后半步，对着谭老师傅一拜。
“快走吧，别误了时辰。”谭老师傅的眼神清澈了几分。
院内清净了，只剩谭老师傅一人。直到院外汽车的鸣响声消失，谭老师傅才察觉到，泪已落，已遮目。
“真是的，不知道人老了受不了分别吗？走就走了，还要再给你师傅我来一下，果真是从小叛逆到大啊！”
谭老师傅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入屋内。
拐角处有一柜子，虽是几十年前的产物，但现在依旧崭新。他打开柜子，里面却是落满了尘灰，蜘蛛网都织出了三五。
柜子之中只有一柄剑，一个酒坛。
酒坛顶部有泥巴封着，里面封的酒不知放了多少年。那是当初欧阳晨出师之日带来的，将自己训练用的佩剑与酒都封存在这个柜子里，等待着来日再来拜访老师之时能有一口好酒品尝。
谭老师傅好酒喜乐，如那剑仙李太白，而如今，却已是戒酒戒乐，空留一具苍老的身体。
这陈年佳酿，也只会在宾客到访之际，才有可能打开。
只是……一坛，
或许是有点少了。
“害，真应该让你再给我带一坛，这一坛哪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