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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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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溪路21号。

    缙云小学旁边的巷子里,一栋自建的两层小楼门口。

    “央央,到了。”燕绥驻足说。

    跟着停下脚步,言央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里,不光这里,缙云的每一条巷子,他曾骑着小电驴不知道转过多少回,柔肠百结地猜测过哪一幢会是燕绥的家。

    “路过这里?”燕绥问,笑意盈盈。

    “嗯。”言央轻声回应,“你每回来,都是住在这里吗?”

    “对呀。”燕绥说着,按了密码,推开门。

    “这里……平时有人住吗?”言央进门,四下打量一下,房子虽老,但整洁舒适,干净通透,客厅窗户开着,不像长期没住人的样子。

    “言言。”林越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兴奋地喊人。

    “林越?”言央惊讶出声,不忘伸手接东西。

    “没事,不重,我自己来就可以。”林越说,“言言,饿了没有?我买了好多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不饿,中午在机场吃过。”言央说,还是接过林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帮忙放进客厅茶几上。

    “那我给你们切水果。”林越放下所有袋子,这才想起来似的喊一声,“燕老板,好啊。”

    便直直进了厨房。

    燕绥对于林越的做事风格已经免疫,谁叫他是身边唯一一个跟言央合得来的员工,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太多私事的员工。

    “林越什么时候来的?”言央问,眼睛亮亮的。

    “三天前,不然,我为什么不让你带行李。”燕绥说,双手插进裤兜,似乎……似乎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言央笑问,伸手拉出燕绥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摩挲。

    “你怎么看见他这么开心?”燕绥说。

    言央怔愣片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燕绥,你今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燕绥把头扭到一边。

    “真的吗?”

    “真的。”

    “看着不像呢?”

    “哪里不像?”

    “看着我。”言央说。

    燕绥听话地回头。

    踮起脚尖,言央仰头亲在燕绥嘴唇,一触即分,“现在好了吗?”

    刚尝到甜头的燕绥哪里肯放过,搂紧言央,低头就是一顿猛亲。

    林越哪里在现实里看到过这么刺激的画面,更别说还是两个男人了。

    退回厨房,林越默默念起道家《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波澜不惊,波澜不惊……

    “后面啥来着?”林越仰头望向天花板,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活活等了半个小时才敢出去。

    客厅,已没两人影子。

    塞一颗红彤彤的草莓进嘴里,林越如释重负地泄一口气,望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老成持重地腹诽:“老板到底还是年轻啊。”

    二楼房间。

    不得不说,林越还是想得太不正经了些。

    书桌边,年轻的燕老板从后面环住言央的腰,下巴抵在人肩头,两人正相拥着看一张照片,照片老旧泛黄,或许是长期夹在书里的原因,很平整,右上角有一缺口,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燕绥,你跟阿姨长得很像,特别是鼻子。”认真看着捏在指尖的照片半晌,言央说。

    言央没有他妈妈的照片,也早已经记不起长相。

    “央央,你见过我父亲的照片吗?”燕绥说,下巴随着声音动作,引得言央直缩脖子。

    “没有。”

    “如果你见过,或许就不会这样说了。”燕绥漫不经心地说。

    “真的?”言央歪了歪头,倒还真生出了一丝好奇心,想拿出手机搜一搜。

    “真的。”

    没见过父亲之前,燕绥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

    燕绥记得,小时候,他每每调皮不听话,妈妈就对他说:“真不该捡你回来。”

    说得多了,燕绥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毕竟别人家都有爸爸妈妈,他却只有妈妈,而且他妈妈比别的妈妈都年轻漂亮,说不定他还真是捡回来的。

    小小的心里七上八下,直到有一天,偶然发现自己跟妈妈的耳后长有一颗相同大小的痣,从此,燕绥便放下心来,他笃定,他就是妈妈亲生的。

    此后,燕绥闲来无事,总爱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观察妈妈,一双眼睛跟着妈妈忙这忙那,越观察,越觉得自己哪里都长得像妈妈。

    “阿姨旁边的是谁呢?”言央偏着脑袋碰碰燕绥问。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燕绥说,记忆仿佛无限拉长,只隐约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妈妈一直如照片上这样,笑靥如花。

    “想来,至少拍这张照片时,他们是相互喜欢的吧。”见言央沉默,燕绥补充说。

    照片上的两人牵着手,并肩站在一处牌坊口,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笑。

    牌坊上的字早已看不清楚,燕绥也没见过这地方,反正肯定不是在缙云。

    这些,似乎都在记忆之外,直到妈妈去世后,在整理遗物时,燕绥才看到这张照片,从一本封面写着《窄门》的书里落下来的。

    因此,燕绥认真地读过《窄门》,特别是妈妈划过线的句子。

    燕绥曾苦苦思索,以期从中找出妈妈性格变化的蛛丝马迹。

    比如:我们为什么要订婚呢?知道拥有彼此,而且永远不变,难道还不够吗?何必昭告天下呢?我若愿意为她奉献一生,你真觉得需要用诺言来维系这份爱情,才更美好吗?不,誓言对我而说是对爱情的侮辱……只有在不信任她的时候,我才渴望和她缔结婚约。

    比如:阿莉莎的信:“你的爱理性居多,是一种美好的执拗——坚持着理智的温柔和忠诚。”杰罗姆的回信:“一讲道理,我便词穷,只听见心在呻吟。我太爱你,所以显得笨拙,我越爱你,越不懂怎么跟你沟通。所谓的理性之爱——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呢?我用整个灵魂在爱你,你叫我如何区分心与理智?”

    比如:杰罗姆和我肩并着肩,相依为命,像两个沿着生命长河前进的朝圣者。有时,一个人对另一个说道:“如果你累了,就靠着我吧,兄弟。”另一个答道:“只要清楚你在我身边就够了……”然而,并不是这样!主啊,你指引我们走的路,是一条窄路——窄到容不下两人并行。

    有一句,划了双线。

    若不追求幸福,这一生不过是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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