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学会爱人
夜幕下。
松花江波光滟潋,江风轻抚。
璀璨夺目的灯光,络绎不绝的人群,穿梭的邮轮和来回摆渡的缆车,折射出一片岁月静好。
燕绥跟言央两人并肩走着,挨得很近,因为两人十指紧扣,正揣在燕绥的外套口袋里。
“会不会太暗了。”燕绥问。
“不会,有这么多人呢,再说,还有你在。”言央握紧在口袋里的燕绥的手说,他知道燕绥是问他害不害怕。
“嗯,你晚上是可以出门的吧。”燕绥问,他从未跟言央晚上出过门,他也不清楚言央对于黑暗的害怕到底到何种程度,毕竟有那样残忍的童年创伤。
是只在密闭的空间?还是所有黑暗里?
“在城市里可以,缙云不行,那里晚上没有几盏灯光,路灯也太暗了。”言央如是说。
燕绥“嗯”一声,心里升腾起无限的自责与爱怜。
两人沉默地走完一段路,没有说话,只有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时紧时松。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燕绥打破沉默问,他清楚,以前的言央是不喝酒的。
“在缙云。”言央说,半晌,站定,痴痴地望向燕绥,“因为太想你。”
灯光变换着五彩的光照射过来,映得言央水汪汪的大眼睛像琉璃一样晶莹璀璨。
“央央,对不起。”燕绥回望着那对漂亮的眼睛。
言央笑着摇头,轻声地喊“燕绥”。
在思念燕绥的日日夜夜里,言央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开始管用,因为一喝就醉,醉了就睡,后来,便越来越不管用,喝到半醉的时候尤其思念入骨。
在那些痛哭疯癫,明亮无望的夜晚,言央甚至想过死。
他曾经骑着小电驴去到过一处人迹罕至,风景秀丽的小河边,河水清澈,河两岸的迎春花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一串串金黄的花朵挂满了倒垂的枝条,像盛装打扮地迎接着什么,又像满心欢喜地盼望着什么。
言央不知道河水流向哪里,如果他跟着河水潺潺而流,又会漂往哪里?
“下回我们去桥上,好不好?”燕绥看着不远处的松花江钢铁桥问言央。
“好。”言央说。
江风忽地有些凉,燕绥柔声问,“冷不冷?”
“不冷。”言央说,露出一个清甜的笑,“燕绥,我们回家吧。”
“好。”
翌日。
燕绥早早起床,因为要绕路去酒店接戚画,言央拉着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跟他吻别的燕绥,要跟着一起,他去酒店找花群。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晚些我叫林越送你。”燕绥说,理了理言央睡得乱七八糟的卷发。
“等我十分钟,我想跟你一起。”言央说完,不等燕绥回答,翻身爬起来,飞快地跑去盥洗室。
盥洗室瞬间传来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你慢点,不急,我等你。”燕绥跟过去,言央手忙脚乱,两人的漱口杯牙刷牙膏倒在了一起。
“那我可以洗个头吗?”言央问,眨巴着眼睛看着燕绥。
“恐怕不行,没时间吹干,早上冷,肯定不能湿着出门。”燕绥实话实说,时间上确实来不及。
“那我戴个帽子吧。”言央说,他的卷发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打理没法出门见人,言央曾有一段时间为此烦恼不已。
“好办法。”燕绥说,“我去给你找帽子。”
十分钟后,言央收拾好,戴一顶黑色鸭舌帽,上身叠穿一件印花白色衬衫和藏蓝色坎肩毛衣,外搭一件潮牌棒球服,下身黑色牛仔裤配小白鞋,浑身上下青春洋溢。
“央央,你一点儿都没变。”燕绥说,“像大一学生。”
“燕绥,我已经29岁了。”言央说,他记得他们第一回出去吃饭时,燕绥问他是不是大一的,对校门口都不熟,还叫他“我的小迷糊”,送了他萨博手办。
“十九还差不多。”燕绥笑着说,牵起言央的手出了门。
到了酒店,戚画已经在门口等着。
“花儿还没起床吗?”言央下车问戚画。
“嗯,你上去吧,9017。”戚画说。
“好。”言央说,跟两人挥挥手。
燕绥看着言央进了酒店才重新发动车子,打灯汇入车流。
戚画靠进副驾驶,右手肘搭在车窗上,揉了揉眼睛,昨晚一宿没睡,不是因为奶奶的去世,也不是想起父亲逼他商业联姻,是花群。
花群一晚上没睡安稳,拱在他怀里一直梦呓般地喊着他的名字,说着不许离开他,不许离开他,一遍一遍。
原来,他心里竟是这样忐忑,这样不安,这两年,他以为他给够了他安全感。
戚画搂着花群,睁着眼睛思考了一晚上,最终,他做了决定,他要带花群去国外,注册结婚。
“想过开分公司吗?”燕绥问,问得直截了当又猝不及防,问得戚画一愣。
“干什么?你要给我投资啊。”戚画收回心神,玩笑道。
“有这个想法。”燕绥说,一本正经。
“想接济我?”戚画继续玩笑着说。
“不是,我认真的。”燕绥说。
“不是,你想什么呢?燕老板。”戚画看一眼燕绥,不知所谓。
“我当然有自己的私心,我想让央央跟你们一起做。”燕绥说,“要考虑一下吗?”
“什么意思?”戚画问。
“在哈城成立分公司,另起一个衍生品牌,中式点心为主。”燕绥说。
“言央的意思?”戚画问。
“我的意思。”燕绥打一把方向盘,右转,“初步的想法,还没跟央央说。”
“你……”戚画无语,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回头我跟央央商量,他同意的话,我们再谈。”燕绥说。
“行。”戚画点点头,疑惑地看着燕绥,“你到底怎么想的?他在家里不好吗?”
“好,但他不是我豢养的金丝雀,他应该有他自己的梦想跟价值。”燕绥坦然自若地说。
初升的太阳透过前挡风玻璃照进车里,照在两人身上,脸上,柔和温暖。
他们在三十而立的年纪,都学会了如何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