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大雾散去(正文完结)
六月。
浅夏。
早晨的哈城还有一些微凉。
言央脸蛋儿红红,像刚刚越过地平线的太阳。
燕未未刚进卧室,吐着舌头哈着气,瞪着床中央隆起的一团,一张狗脸不知所谓。
燕未未已经是只大狗了,言央喜欢得不得了,每天从店里回来,不管多累,都会带着出去遛一圈,连带着燕绥一起。
家里的东西日渐多了起来,光是未未的就添了不少,也偶尔凌乱起来,燕绥却感觉越发温馨,有家味儿了。
如无必需,管家保姆早已不过来了,这个家,一人一狗,都听言央的,都受言央管。
抓着床单的修长手指握紧又松开,言央大口喘着气,像忍了很久。
被子被掀开,燕绥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像刚吃了蜜。
吃了蜜的燕绥吻上言央,暧昧开口,“甜不甜?”
看着上方英俊的脸,一张言央永远也看不腻的脸。
只微笑,不言语。
自从经过上次的草莓事件,燕绥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乐此不疲,花样无穷尽。
对肝癌复发的阴影随着每三个月的检查结果而逐渐消失。
一切,如同此时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晨光,温和,柔软,充满希望。
“起来啦,燕绥。”看身上的人半天没有动的意思,言央说,“未未看着你呢。”
“它又看不懂。”燕绥无动于衷,“它还小。”
“未未已经成年了。”言央笑,“如果……它都该当爸爸了。”
“真的吗?”燕绥撑起上半身,很有兴趣的样子。
“嗯,像未未这样的大型犬,十二个月就算成年了。”言央看着人一脸懵逼的表情,这人,对狗真是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哇。
“那……以后不当着它面了,免得刺激到它。”
“燕绥,你能不能想点别的?”
“不能。”
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看两眼屋里的傻人傻狗,言央默默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可没有时间多想,今天两人要去参加婚礼。
林越结婚,新娘是小米。
是啊,林越结婚了,花群结婚了,他跟燕绥也结婚了,燕炔有了男朋友,上个星期感冒,他又见到了顾医生,上个月傅晚带着陆离之来了晴见……
时间从来不说话,却回答了所有问题。
婚礼上,言央看见陈秘书偷偷抹了泪,言央不知道为什么……
平凡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晴见成了人们游玩之余打卡的网红点心店。
一个月很快过去,忙忙碌碌的言央今天休息一天,他要好好陪陪燕绥跟未未。
话说,这段时间燕绥也很忙,要是清闲,早带着未未三天两头来店里逮人了。
踏进励宸大门,言央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
跟往常的形色匆匆,严肃紧绷相比,气氛明显轻松和缓许多。
路过的男男女女,不论老幼,看到他都微微一笑。
是自己脸上有东西?可出门他明明有照镜子的习惯。
是自己穿得太奇怪?言央低头看,今天只穿了常见的亚麻白t跟同质地的浅色短裤……
噢,是了,他穿得太随便了,言央不禁想着,可……也不能再回去换呀。
闷着头,言央便直直往熟悉的办公室走,到了办公室,就安全了。
到了。
办公室里空荡荡,燕绥不在。
办公桌上整洁干净,隔一个完整的春天看过去,桃美人又长大了。
空气中隐隐留有燕绥的味道,温暖的草木香,里面不再有淡淡的烟味儿。
闭上眼睛,言央深呼吸一口。
安心。
上瘾。
他的药,内心充满幸福的药。
“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言央回神过去开门,是小米。
“言哥,刚才看到像你,没想到真是,噢,燕总刚去开会去了。”小米边把手里托盘上的水杯放在茶几上,边说。
“没事,我在这里等他就好。”言央说,看见水杯里飘着两片新鲜柠檬。
“那行,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先出去了。”小米微笑着说。
言央笑着点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可能林越是言央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即便是作为林越妻子的小米,言央也感觉亲近不少。
“真不用管了?我怕燕总回来知道我没好好招待你不高兴。”小米突然说,还朝言央神秘兮兮眨眨眼睛。
“为什么不高兴?”言央脱口而出。
“因为……你是他最爱的人呀。”小米说。
言央听着,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脸,想着应该是林越跟人乱说的吧。
“言哥,你别不好意思,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小米说。
“知道什么?”言央确实有点懵了。
“知道你跟燕总结了婚,还有你们在爱丁堡街头的接吻照,我们全都看见了噢。”
“……”
“你不会不知道吧?”小米一脸诧异。
诧异的不止小米,还有言央,他应该知道什么?
“来来来。”小米习惯性地摸一把西裤裤兜,空的。
“你等等啊,我去拿手机。”小米接着说,人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言央还没应呢,玻璃门自动关上,只剩小米模糊的苗条背影转瞬即逝。
愣个神的功夫,小米就回来了,甚至没顾上言央从进来还一直站着,急吼吼地就要给人看手机里的内容。
手机里是一段视频,准确来说是一段人物专访。
“六月二号,就前几天的事儿。”小米看言央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本就大的眼睛更大了,“言哥,你真没看过啊?”
“嗯。”
他们之间,鲜少……或者说,他们之间几乎不谈公司的事儿。
“妈呀,那你赶紧看看吧。”把手机塞进言央手里,小米苦口婆心似的拉着人坐到沙发上。
视频很短,像是采访的尾声。
主持人:很高兴您今天能抽出时间接受我们的专访。
燕绥:集团有很多有能力的人,我也不是很忙。
主持人:说笑了。
主持人的目光停留在燕绥手上,片刻后说:燕总,冒昧地问一句,看您无名指戴了钻戒,您是结婚了吗?
燕绥:是。
主持人(微笑):哪个女孩儿这么有福气,能得到您的爱,她一定很温柔漂亮吧,燕总,方便透露吗(开玩笑的语气)?
燕绥:他很温柔,也很漂亮,只是,他不是女孩儿,他跟我一样,是男人。
言央看见主持人身体明显有片刻的僵硬,但还是保持得体地微笑说:“祝福你们。”
燕绥(淡定):谢谢。
视频一完,小米抢似的从言央手里夺过手机,打开相册,里面赫然是言央难忘的街头,难忘的西方中世纪建筑,难忘的他跟燕绥光天化日里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亲吻。
如果不看照片,言央不会知道燕绥吻他的时候原来是这样温柔,虔诚,充满柔情。
言央想起了那些他从回来再也没有打开过的素描本,那里面他曾经画了很多的燕绥,他眼里的燕绥。
似乎有几张跟照片里很像,那是很久以前了,在姑苏城外的寒山寺?燕绥也好似用这样的神情亲吻过他。
“言哥,你不知道,自从燕总公开结婚的事,我们公司立马有人扒出了你们去爱丁堡的照片,妈呀,从来没见过冷清的燕总竟然会那么温柔,你知道吗?燕总专访回来第二天还给整个公司的人发了喜糖诶。”小米自顾自絮絮叨叨。
至于人什么时候走的,言央并不清楚。
喝一口水杯里的柠檬水,言央走到落地窗前。
远处的丁香公园,花开如海。
今年的丁香花,开得似乎特别久。
“央央。”
轻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言央被圈入怀里。
“丁香花好看吗?”
“好看。”
温热的吻从后颈传来。
“燕绥,你为什么送我未未?”
“因为……你喜欢啊。”
“是吗?”
“大雾四起,偷偷藏匿,我在无人处爱你。”
“燕绥。”言央仍旧盯着远处的丁香公园,声音沙哑。
言央明白了,所以,燕绥给他建了花房,送了他未未。
大雾散去,人尽皆知,我在人群里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