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孽子，你疯了？！
冷夜暮来到承乾宫，面见父皇。
对于冷昀这个人，他是又爱又恨的。
爱，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父皇的身影都能在脑海中浮现。
他对自己的栽培，关爱，和母妃的恩爱、厚待，都是实实在在的。
冷昀虽说是皇帝，却给足了冷夜暮寻常皇子不能肖想的父爱。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偏爱，被重视的感觉。
尤其那个人，是你的父亲，更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
说到恨。
那肯定是因为父皇的“变心”了。
自从冷夜麟，故去皇后唯一的儿子，当今小太子出生后，父皇便不再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就连曾经暗示要给他的储君之位，竟然那么早便交给了那个臭小子！
冷夜暮已经三十岁了，他的儿子甚至都要比弟弟冷夜麟的岁数还要大些。
所以他不能忍，父皇会亲手给了自己希望之后又亲手将希望掐灭。
并且，母妃直到临终，都还在关心自己是否被立为储君，为母族争光一事……
冷夜暮深吸了口气。
父皇的疼爱，他已经过了需要这些的年纪。
但权利和地位不一样。
他必须要拿到，这些本来就该是他的！
“夜暮，你来了。”
冷昀正在欣赏一幅画像。
画像里的人正是冷夜暮的母妃，锦贵妃。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冷夜暮行了大礼。
在外人面前，他可以不可一世，但在父皇面前，他就算恨也没有愚蠢且胆大到御前不敬的地步。
同时，听到父皇喊他夜暮，而不是暮儿时，冷夜暮的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不必多礼，起来吧。”
冷昀侧了侧身，让冷夜暮过来拜见母妃的画像。
这一年，是锦贵妃离世的十几个年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冷夜暮记忆里的母妃，雍容华贵，绝世容光，举止投足间都是贵气，待自己是非常温柔且顺从的，几乎要什么便给什么。
可偏偏最注重仪表的她，被病魔缠身，痛苦不堪，最后整个人犹如一棵干瘪枯涸的老树，丑陋，没有生机。
明明当时的她，也才二三十岁，最后在绝望和痛苦中离去。
这一切，全都要怪罪一个人。
如果没有那个自命清高的贱人拖着不肯医治，母妃怎么可能会因病而亡，更不会被病魔摧残这么久！
想到这里，冷夜暮内心无比的愤怒。
不过转念又想，那个贱人已经被灭了满门，全家都去给他的母妃陪葬，心里又舒服得意了许多。
“前段时间，母妃向我托了梦。”
冷夜暮语气难得的轻柔下来，将梦里的内容告诉了冷昀。
不外乎是一些关心丈夫儿子之类的话，好勾起冷昀对锦贵妃在时的美好回忆。
念及旧情，也多把心思放在眼前的儿子身上吧！
冷夜麟再如何，年龄实在太小，母族又很强大，父皇他就不怕将来外戚专权吗？
当然，这些话冷夜暮只敢在心里说一说，祈祷着父皇能理解其中深意，好好的审时度势吧。
“当初是朕亏欠了你的母妃，不过当年之事也的确有冤情，朕不希望受冤的人越来越多。”
“你的母妃心善，想来也见不得那么多被冤之人惨死吧。”
冷昀不知在内涵什么。
这些年来，死在冷夜暮手里的人的确不少。
但他并不觉得那些人死得冤枉。
反正他们本身也没什么价值，只要死了对自己是有利，便是死得其所了不是吗？
“父皇所言极是。”
冷夜暮皮笑肉不笑道。
见儿子这个反应，冷昀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他是不清楚苏家还有后人存活在世上了。
另外，他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
冷夜暮在外嚣张跋扈，冷昀心里都有数，只不过闹得不是太过分，他不会出手。
一来有父子情意以及锦贵妃的情分在，二来，他需要冷夜暮去做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达到某种平衡或是别的目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这幅画像是画师新画的，你带回去吧。”
冷昀说完，背着手转过了身。
逐人的意思很明显了。
身居高位的帝王便是这样，一件小事便要传唤，额外敲打几句，警示几句，再赏些小恩小惠，把人打发出去。
冷夜暮弯下腰，恭敬道。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就当他准备取走画像时，突然脑子像是被什么蛰了一般，疼得厉害。
憋在心里的话也控制不住，脱口而出。
“父皇倒是对母妃情深义重，时隔多年还如此记挂，只是不知这份记挂究竟是真心流露呢，还是为了作秀？”
原本静待儿子离去，有别的打算的冷昀闻言一怔。
身为皇帝，更是父亲，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被儿子当面讽刺质疑的窝囊气！
“毅王，你吃错什么东西了什么。”
冷昀转过身，语带威严的呵道。
冷夜暮心中一咯噔。
他没有喊自己的名字，而是称呼了封号，他自封的名号……
疏离感和压迫感一下子袭来。
冷夜暮本该赶紧闭嘴，道歉离开，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了！
“父皇，儿臣是否胡言乱语，您心里最是清楚。”
“您明知母妃当年的病可以医治，为何不让姓苏的贱人为她治疗？硬生生将她熬成那副模样！”
“您明明答应过母妃，会好好栽培儿臣，可为什么冷夜麟出生之后，您就给了他太子之位？您不守信用，生前生后都寒了母妃的心，如今还要表演深情，儿臣真是看不下去！”
话音刚落，冷夜暮的脸被扇向一旁。
“孽子，你是真的疯了？！”
“还是觉得你现在有资格，有底气可以这么对朕大不敬了是吗？”
冷昀气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对于冷夜暮，他没少费心思和精力培养，没想到这小子竟存着这样的想法。
“滚，趁朕没下令处死你这个孽子之前，立刻滚出去！”
“我……儿臣告退！”
那一巴掌将冷夜暮的理智拉回，他顾不上解释，麻溜地跑了。
皇宫外，冷夜寒打探到消息后露出得意的笑来。
“好了，我该忙别的事了。”
下一个替我试毒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