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第二次拒绝
外面是否还有活着的兽人?谷荒离才离开了一会儿,他是否安然无恙?
关于他人的问题必须搁置,风间将心中的杂念抛开,调整呼吸,冷静地面对自己被堵在包间内的事实。
一个小巧的小熊猫兽人,一个不知男女的赤狐族兽人,赤狐族兽人上来就表明了目的是自己的左手,那么就是为了核心熀源来的,但小熊猫兽人在还未碰面时就用了杀招,根据外面的燃烧情况来看,自己更像是被牵连的一方。
穿过火焰,穿过天花板,虚幻的晴空之上,一颗璀璨的蓝色星辰分散着风间的注意力。
“抱歉啊,我大概知道你要什么,平时的话我就交给你了,毕竟我这人也没什么追求,但是现在,那玩意儿可成了我的命根子了。”
左手的术物,护身莲灯在核心熀源的催动下激发出最大的功率,青色的火焰从护身莲灯迸发,蔓延至风间全身,才使得风间在小熊猫放出的红色火焰与滚滚浓烟中毫发无损。
“真巧呀,这个小家伙就是奉命来杀你的,那我便等到你手中的术物过载之后,再取左手吧。”
赤狐族兽人妩媚地轻笑,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向,而小熊猫兽人则加大了释放的火焰,风间目光所及之处,已无安全之地。
“就是你……?!你就是饲养返祖兽人的幕后黑手?”
听到风间的惊呼,赤狐族兽人立刻换上了一副嫌弃的神情,嗔怒道:“返祖不过是回归原始的生存方式,因腹中饥饿而捕食猎物何错之有?这等纯粹的欲望可是上好的美食,人为培养的返祖兽人根本就没有让我多看一眼的价值。我呀,看这可怜的小东西憋得慌,就把控制他生死的契约媒介破坏掉了,可惜啊,此人已经奴性太深,没有了契约的限制,也固执地执行主人下达的任务,不过嘛,就是这火,不再只为你一人送终了。”
“啊?不是,大姐——”
“大姐?”
赤狐族兽人的微笑中带着怒意,风间身上的青色火焰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风间立刻认识到,赤狐族兽人如果出手的话,自己身上的任何术物都不可能保得住自己。
“哎,那,大哥?您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啊?”
“从哪儿蹦出来……这说法真不优雅,谁叫你带着那么庞大的能源到处走呢?隔着几公里远,我都能感觉到这炙热又庞大的能量源……”
风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左手,套着牛皮手套的核心熀源应当是有隔绝探测熀能的术式的,否则在离开十泉汤的时候,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繁华地带的商会大楼不可能没有护卫,风间本打算用对话来拖延时间,但小熊猫兽人明显不打算继续用火了,他下一步便直冲着风间的脖子而来。
谷荒离订下的包间虽然宽敞,终究是一处室内,风间迅速躲闪,也能感觉到,以小熊猫兽人的速度,自己被抓住是必然事项。
小熊猫兽人已经靠近到,风间能看见其双眼血丝的距离了。
风间仅犹豫了一秒。
随然,风间举起左手的护身莲灯,灯芯中摇曳着一缕青色火焰,在核心熀源转化的血气注入下,膨胀起来。
感知到强大的血气反应,小熊猫兽人做出防守的姿势。
风间忽然转身,掌中莲灯的火焰轰向了墙壁,阳光穿过浓烟与火焰,照射进来。
风间从打出来的洞中一跃,跳了下去。
这栋商会大楼有二十五层,风间所处的楼层是十七层,虽然用的是风间没见过的材质建造的,但风间发现,第十七层的墙壁在被小熊猫的火焰烧过之后,出现了破损,在目睹到大厅的损坏后,风间便将背后认定成了一条路。
之后便是思考该如何从这十七层的下坠高度活下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将左手的护身莲灯换成那五件术物之一,滑翔用的那块黑色碎布就行了。
但风间做不到。
气压,重力,恐惧,紧张,风间在空中僵住了。
在地面围观人群的惊叹中,风间离地面越来越近。
“啧,既然如此……!”
在风间意识的引导下,核心熀源开始向左手放出转化后的血气,效果立竿见影,风间的左手在经过一瞬间的刺痛后便麻痹了,抓不住护身莲灯,护身莲灯脱手之后,保护风间的青色火焰便消失了。
风间咬着牙,拼命从兜里拿出了黑色碎布,用右手盖在左手掌心处,黑色碎布迎风生长,变成一张黑色斗篷,斗篷拉着风间的双手开始滑翔,最后有惊无险地降落在地面。
围观的兽人当中,有几名兽人的注意力到了风间身上,绝大部分都仍昂着头。
风间看了眼发肿发紫的左手后,迅速抬头,他看见布吉岛的商会大楼已经冒出了熊熊火光,第十三层到第十八层都泄出滚滚黑烟。
但兽人们的视线不在商会大楼上,他们的视线更远,更高,汇聚在了于晴空白云的蓝天之上闪耀的,那颗蓝色星辰。
“咚——”一声巨响,某个物体坠落在了风间的身旁,地面被砸出了大坑,溅起的碎石在风间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细碎的伤口。
“好胆量!好魄力!这份决断,这份果断!这份求生之欲!看来,你也能成为上好的点心呢~”
“开什么玩笑啊!那可是十七层楼啊!”
赤色毛发的赤狐族兽人拍拍身上的尘土,看向风间的眼神充满了兴趣。
但赤狐族兽人随后便发现了不对,他仿佛是看见了什么这辈子能遇上的最恶心最反感的事情,整张俊美的脸都挤在了一起,从他身上散发出了难以估量的厌恶与杀气。
“异界的星辰!那该死的异星兽人何在!”
风间原本认为赤狐族兽人便是和青鸾王一样的异界星辰,若是要称呼的话,那便是异星兽人了吧,但赤狐族兽人的反应让风间排除了这个想法。
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了风间的脸上。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场雨就像清晨起床时,窗外已接近尾声的朦胧细雨,清爽,宁静,柔情,恰到好处的不会在衣服上留下水渍,天地间仿佛只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
“……怎么回事,声音消失了……?”
不仅是感受上,此刻被细雨笼罩的商会大楼附近,人群的嘈杂、奔走的警员、从高处坠落的楼层残骸,连同他们的声音一起,停住了。
并非是时间暂停,风间能看见,他旁边的赤狐族兽人身上的毛发正在做着逐帧的极为缓慢的动作。
就像一个寂静的下雨天,不同的是,在这场雨当中,除了风间之外,另一个能随意行动的兽人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慢步走向风间。
天空之上的蓝色星辰随他而动。
异样感,排斥感,风间感觉靠近的兽人仿佛不存在于世间,他所站立的地方宛若空洞。
“这就是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的异常性吗……”
来人赤足踏在平整的路上,全身上下都似有云雾环绕,两根长长的胡须从脸部延伸出来,随着凉爽的清风飘舞。
风间曾见过这种魁梧的身形,而来人的身躯还有被岁月打磨的痕迹,透露着一股沧桑感。
“……敖青?”
从云雾中露出的龙须,让风间认定这是一个敖青那样的龙族兽人。
来人在云雾中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敖青……好熟悉的名字……”
云雾散开,露出了来人头上的龙角。
这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角,翡翠般通体晶莹的墨绿色龙角没有弯曲,是一个正直的直角形状。
这名龙兽人有着和敖青一样的黑色皮肤,躯干上的毛发却是死气沉沉的灰色,这让风间想起初开狛纳时,那位北境翼族老人身上的毛发。
“啊……是了,是族长家的儿子……”
灰色毛发的龙族兽人理清记忆的混乱后,再度前进。
这次风间主动站了起来,拾起掉在一旁的护心莲灯,紧紧握在手中后,走向龙族兽人。
迟暮的龙族兽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拒绝了青鸾王的邀请,由我来进行第二次……,我来迎接你了……”
风间上下打量龙族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也是疯子?”
“疯子……”龙族老人漠然的脸上看不出感情,他说道:“青鸾王精神的濒临坏死是由于元魂和星辰的相斥,两种绝不相融的力量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就会造成青鸾王那样的疯狂……不过也无妨,狛纳的元魂与我们的星辰选择了同一个兽人,这样的奇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哦,就是说你不是疯子,但你看上去也不怎么清醒啊?”
“……我之前都在极界,想办法取回我夙龙族的秘宝……那把钥匙……但缺了一计变数,若愿意与我同行,那我或许有办法……”
“你先别自说自话了,我那儿的诈骗犯的手段要比你们高明太多了,不过您毕竟救了我,跟您走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在那之前……”风间调整自己的心态,然后问道:“你,还有青鸾王,你们异界星辰,异星兽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时间以近乎暂停得缓慢流逝着,赤狐族兽人仍保持着那副感到恶心的嘴脸,仰望着天空之上的星辰。
顶撞这样闻所未闻的强大兽人或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风间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异常,我们提前来到了狛纳,但我们被狛纳拒绝了,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等待,迎接,见证的选择……”
“脑子果然不清醒啊,我的名字是风间,今年二十四岁,在我过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能与这兽人世界,还有你们异星兽人扯上关系的可能哦?”
龙族老人闭上眼睛,粗大的龙尾在他背后甩来甩去,就像在享受此刻雨中的宁静。
“……有办法,我们去北境……有一条捷径,可以让拿回自己的记忆与力量……但是天师的命运壁垒……我支付一些代价应该可以突破……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所在了,啊,你的,本源何在?”
风间歪着头,“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要不仔细解答一下?”
“不妙啊,不行啊,这样是……,你应该能感受到,你一定能感受到,从出生到现在,你的心中,一定有,空洞感吧?像是缺少了什么,像是失去了什么……”
“这是人人都会有的感觉啊?”
“……看来还不是时候。”
龙族老人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龙族老人说道:“那么,就继续玩兽人过家家吧,时机总会来的……当走到了那一步之后,我们会再出现在的面前,在那之前……我们的星辰会指引你的道路,若是无意与我们相见,我们就在远处守望吧。”
龙族老人说完后,转身打算走人。
“等一下,您就打算这么走了吗?那赤狐族兽人和商会大楼的大火就不管了吗?”
“此事非我所做,也没有危险,我有何理由相助?”
“我有危险啊!这个赤狐族兽人看起来很想吃掉我哎!”
“不值一提,布吉岛还不是尚且年幼的元魂者能撒野的地方……”
“可是就放任这么个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
龙族老人一眨眼便没了踪影,细雨渐渐停歇,喧嚣仿佛风一般从远处吹来,周遭的时间慢慢归位,回到了正常的流速。
“给我出来!光是知道你们的存在我就要呕吐了!我一定要——哎?”
赤狐族兽人还在破口大骂着,他睁大眼睛,天空已不见蓝色星辰的光辉。
“神出鬼没的,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坏了——啊,算了,把那庞大的能量源拿走也行吧,我九幻离还能多弄点玩物出来……”
赤狐族兽人——九幻离,那双精心打理的狐狸眉眼,盯上了蹑手蹑脚打算藏起来的风间,而商会大楼的高层又摇摇欲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