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忘记
第二天一早，余乐和岁柔踏上了前往杨玉家的路。
说到底，一个答案罢了，就算不追根究底，事情已经发生了，既定的事实摆在那里总要面对的，逃避只能换来暂时的心安。
高铁急速行驶着，岁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神充满了忧郁。她的目光始终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没有半分映入眼帘。
岁柔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希望时间能够慢下来，再慢一些。仿佛只要列车晚一点到达目的地，她就能多保留一份希望，多拥有一丝期待。她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命运能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另一方面，岁柔又急切地盼望着能够尽快抵达杨玉的家。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个困扰她让她日夜不安的真相。
她知道杨玉和家里人的关系一般，好歹是血缘至亲，如果他们也忘了，自己是否有理由去质问一二？
来到村口，她看向门牌号，跟随着门牌号一个个找去，她的手心不知不觉早已渗透出细汗，余乐始终默默地跟着，紧紧握住岁柔的手。
他能够理解岁柔失去一个朋友时的心情，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人，但是他却无法做到与岁柔完全地感同身受。
对于他来说，杨玉不过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他记忆中的陌生人而已，他们之间毫无关联。如果不是因为岁柔如此珍视这段友情，那么对他而言，这个人恐怕还不如路边的一只流浪猫来得重要。
余乐在乎岁柔，所以在乎岁柔在乎的人。
三三两两的村民审视打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全然没有理会，一个热心的大娘观望片刻和身边人嘀嘀咕咕后往前走了两步：“小姑娘，你们是来找人吗？”
“是的，阿姨，我们自己找就好了。”岁柔点了点头，她知道询问村民是最快捷的方式，可她不敢。
她不知道如果别人说认识杨玉她要怎么解释杨玉失踪的事，她不知道别人说不认识杨玉她还要不要继续找到她家里。
“一看你们就是外地的，一个个门牌号看过去多慢啊，你直接说名字，邻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这样快些，多省事。”
“我……我找杨玉……”岁柔不确信地说了出来。
“喏，看到没，就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再右拐。”
岁柔的眸光闪过一丝光彩：“好的，谢谢阿姨。”
岁柔揉搓了一下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和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她朝着村民指的方向走去，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说明她是存在的？”
“嗯，别着急。”余乐掏出面巾纸帮岁柔擦拭了汗珠。
“我们就说来这边旅游，顺便来看看老同学，这个理由怎么样？”岁柔语气轻快了些，她暗暗下定决心，等回家后她要将她的模样画下来，她不会忘记她。
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的树干在一家房子前，房子对面是一块小菜地，岁柔面上一喜：“就是这里了。”
房子的大门开着，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吃饭，年长的男女应该是杨玉的父母，岁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和余乐并排往门口走去。
还不等岁柔和余乐二人开口，房内的人就已经察觉出异样率先问出了声：“啷个？”
杨玉的母亲早就看到了岁柔和老汉议论，眼看二人朝自己家门口走过来，她心中闪过警惕，这二人她……并不认识。
“叔叔阿姨你好，我是杨玉的同学，我们来这里游玩，顺便来她家看看。”
岁柔脸上的微笑，在对上杨玉父母板着的脸时，有些僵硬，但她还是礼貌的打着招呼，余乐一直浅笑着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爪子？咱儿子童靴啊。”女人用筷子打断了老汉继续喝酒，示意了一下老汉看向门外的人，两人的面色稍稍缓和。
“要来豁一杯咩？杨宇不在家。你们找他有啥子事吗？”老汉转过头眯起眼睛。
“谢谢叔叔，不用了，我们来看看就走了。”岁柔拉起余乐的手转过身，泪不争气的落下。
余乐搂过岁柔的肩膀朝旁边的小路走去，太阳已经快要回巢，岁柔就算是穿着羽绒服，还是觉得凉风习习，寒风刺骨。
余乐身体传来的触感是那么不真实，她就像跌进了冰窖之中，寒冷将她吞没，听不见其他声音，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余乐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侧，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岁柔缓和过后。
就算是全世界都颠倒，他也不敢说岁柔说的就一定是假的，那些时光岁月是那么真实，那个活生生的一个人物就这么被她描述展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果这些都是岁柔的臆想，只能说明岁柔的精神不正常，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杨玉，一个女孩子，有一个妹妹，怎么会是儿子？
如果她是一个儿子，她的生活是不是会好点？
这些还没人来得及细想，那边秦云淮被鹿溪嫌弃地赶了出去，他撇了撇嘴来到一艘虚化的船，他和一名老者就这么在虚化的湖水中航行。
“船夫，你说这能怪我吗？我都抹去这世间一切关于她的回忆了，你也将一切事情都合理化了，谁能想到她和她之间渊源这么深。”
“本就是逆天而为，因果轮回向来难以看透，更别说两世的因果。”
“没想到夏槿和海棠的缘分没有断，那一世她作为她的干娘，失信了，这一世成了她的婆婆，逃跑的灵魂在这一世竟然还成了她的好朋友，这种渊源确实和常人不能比睨。”秦云淮感叹。
船只在虚空之中时而呈现虚化的状态，时而消失，很快来到了余乐和岁柔存在的那片天地。
“你准备好了？前日千年修为已散，如今又是百年修为。”
“你不懂，能和她在一起，做普通人也愿意。”
秦云淮的目光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世间万物，又或是这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如此，他的浑身展现出澎湃的力量，煞气继续在周遭蔓延，他专心地篡改岁柔的记忆，以及今天遇到这些人的记忆，他没有察觉他的身后，鹿溪的手指展现出的白光在他的身上护起一层屏障。
鹿溪的目光坚定，她的心中闪过一丝感动：傻瓜，你想保护我，一直为我付出，我也想保护你，为你做些什么。
船夫的神色淡淡，他冷漠地看着一切，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眨眼间，岁柔的面色恢复平静，她看着面前的池塘恬静地笑着询问余乐：“你瞧，这鸭子不怕冷吗？大冬天在水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