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雪儿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哦……堪比丧尸了。
双目浑浊，跟得了白内障似的，整张满是皱纹的脸皮松松垮垮，好像糊在脸上的一张大饼似的，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由于此刻老者抬头，蓬乱的头发往后移了移，所以张龙看到了他的一双肩膀，肩膀的衣服已经破开，现出几道深深的伤口。
张龙不由得皱眉，那伤口看着怎么那么的……
“雪儿……”
就在张龙思量之际，老者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望着张龙，沙哑的嗓音传来。
“雪儿，雪儿是你吗？”
张龙没有理会，老者却神情越发激动起来，虚弱的嗓音都多了一份力气。
“雪你妹啊！”张龙这才将目光移动到老者脸上，说实话，谁看见这样的人都不会有好心情。
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张龙再度抬头盯着老者道：“你看不出老子是纯爷们吗，还雪儿雪儿的。”
此言一出，老者愣住了，浑浊的双目闪烁着又惊又喜又茫然的目光，直直地锁定着张龙，久久不出声。
“说说，你谁呀？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为毛被困在这里？跟天魔宗有仇？”又往前走了几步，张龙挑着剑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表情也很是傲慢。
然而，看着那一张更加清晰的俊朗脸庞，老者浑浊的眼睛却好像见鬼了一样，慢慢地瞪圆了，他没有回答张龙的问题，反倒是讷讷地问道：“你，你是小龙？”
“……”
这回还张龙呆滞了，张大嘴巴，双目空洞地盯着老者，然后那空洞的眼底又骤然浮起惊骇之色。
“我尼玛！”身形哗啦一下跳后一步，张龙抬手直指老者，怒喝道：“你他妈到底谁呀，怎么知道老子的名字？”
“呵呵……”老者笑了，笑的那灰暗的面皮都多了一抹红润，两行眼泪哗啦一下流淌了下来。
张龙的心，跟着老者的眼泪颤了一下，顿时陷入了沉默。
“你爹是不是张天德？你爷爷是不是张雷？”老者又问。
张龙已经呆若木鸡，嘴巴微张，口水在其中蓄积。
“我，我是你外公啊……”
“卧槽……”张龙身形晃了一下，忽然间感觉天旋地转的，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老妈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别说是外公了，在张龙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外公这个概念。
幻觉，一定是幻觉！啪嚓！张龙抬手朝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尼玛的，火辣辣的疼啊！
“真的是小龙，哈哈……”老者仰头大笑了起来，虽然身形那般虚弱，可这一声狂笑却将老者内心压抑多年的憋屈全部爆发了出来，激动，狂喜，还有深深的悲凉。
“真是没想到，在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我的外孙。”笑声还在山洞里回荡，老者却是又低头，那浑浊的眼睛也明亮了一些，用脑袋招呼着张龙道：“来，孩子，过来，让外公好好看一看，跟你母亲好像……”
原来如此！张龙的一颗心紧缩，一丝酸楚在心底蔓延，原来自己长的跟母亲有些神似，怪不得这老头……看来，这老头真的是自己的外公了？
张龙就那么轻飘飘地飘到了老者面前，跟个行尸走肉一样，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动作，而整个内心早就凌乱了。
近距离看着面前这张皱巴巴的脸庞，张龙还能依稀从那粗犷的眉毛中辨识出当年的霸气，同时，张龙心中也在想，这就是自己的外公？从未见过的外公？老妈的老爸？
他又想，要不要跪下来抱着这老家伙的大腿痛哭一番，以表现一下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然而，想是想了，张龙却终究没有怎么做，没办法，真的做不出来，虽然眼前此人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外公，而且看上去很凄惨，可毕竟在张龙的记忆里，外公这俩字，太过于陌生了，并没有什么感情，此刻能乖乖给他站在这里，完全是给老妈的面子。
老妈……想起这一生悲惨的两个字，张龙一向坚硬如铁的心都不由得摇晃起来。
“像，真的很像，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老者仔细打量着张龙的脸庞，就好像端详着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一样，泪眼朦胧，嘴角含笑。
看着看着，老者的目光便不自主地落在了张龙的一身红袍之上。
“外门红衣堂？”一双浑浊的眼睛骤然暴起惊容，老者失声叫道，旋即又猛地盯着张龙的双目道：“你怎么来天魔宗了？难道不知道天魔宗与……”
“不用担心。”张龙打断了老者，目光闪烁，并不想直视老者那张脸，可又不好意思挪开，就那样闪闪烁烁地看着，尽量保持着笑容道：“我是混进来的，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哦……那个，说说……您怎么会变成这样。”稍微一顿，张龙咽了口唾沫，随意地找了个话题，以缓解心中那不能言说的莫名感觉。
闻言，老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浑浊的老眼中上过一道冷芒，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芒，锋利而阴毒，又有着狂狮般的霸气。
张龙皱眉，这外公当年，肯定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吧，只是，他本应该是天魔宗上一任宗主，现在怎么……
“是老夫有眼无珠，不动人心叵测，才导致这样的下场。”老者沙哑的嗓音传来，其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我莫云苍八岁进天魔宗，四十二岁接任天魔宗宗主，后来的大半生都在致力于天魔宗的复兴，可没想到，刚刚有些起色的天魔宗，却落在了蒙雀这个混蛋的手里，”
“蒙雀？好奇葩的名字，是现任宗主吗？”张龙皱眉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才又道：“蒙雀是我的大弟子，一身修为尽得我真传，却没想到他狼子野心，早就觊觎宗主之位，当年你母亲在外和你父亲认识之后，老夫有心想要让你父亲进入天魔宗接任宗主一职，却不想这件事正好戳中了蒙雀的要害。他不顾廉耻，先是给老夫下毒，又勾结外人重伤老夫……”
“唉……”老者说不下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闭眼沉默良久，才又道：“幸好，当年我并非老眼昏花，识破蒙雀的真面目之后，在最后关头将你母亲送出了天魔宗，并将天魔宗最厉害的兵器天魔琴木一并让你母亲带走，她这才逃过一劫。”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这空旷而冰寒的山洞里荡开，诉说着当年的血雨腥风，更令的这一段历史显得苍凉悲壮起来。
“呵呵，”张龙却是冷笑，“逃过一劫？”他星目之中又忽然勇气冷厉之色，“当年天魔宗大批人马夜袭我张家，我母亲早已葬身在大火之中，又怎么能说是逃过一劫？”
“蒙雀？原来都是这个蒙雀所为，呵呵……”稍微一顿，张龙目光投向旁边的幽蓝寒冰，眼底的冷厉比那寒冰都要盛上几分，幽蓝的光华映照在他的脸上，俊朗的脸庞布满阴森，如含冤而死的厉鬼一般。
这时，望着张龙的神情，老者却也笑了，摇了摇头道：“孩子，你母亲并没有死。”
“咯噔！”张龙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睛一瞪，猛地回头看向了老者，却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那样瞪着眼睛，满眼躁动地盯着外公，不知所措了。
老者倒是淡定，浑浊的眼珠子里浮起一抹柔和，悠悠然地道来：“当年蒙雀派人夜袭张家，想要将你母亲和那天魔琴木一并抢回来。虽然蒙雀狼子野心，但却从小爱慕你母亲，所以他万不会杀了你母亲的。”
“当时，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后来莫护法来告诉我，说你母亲被蒙雀带回了天魔宗，虽然重伤，但不至于丧命，我也是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怜我唯一的女儿，因为我吃了太多的苦了。”
“那，那……”张龙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嘴，本想问母亲现在的下落的，可心里却好像有着一团火在堵着，张嘴半天愣是没有问出来。
老者倒是看出了张龙的焦急，惨笑一声道：“你是想知道你母亲现在何处吗？呵呵，老夫也不知道。”
张龙的心，又哗啦一下沉了下去。
“莫护法告诉我，你母亲伤好之后和蒙雀大打出手，搅得整个天魔宗死伤惨重，可最后终究不敌蒙雀，再度被蒙雀制服。你母亲性子从小就倔，蒙雀虽然只是关着她，另外叫宗门里那些护法长老去游说，试图让你母亲改嫁于他。可不想你母亲谁的话都不听，一有机会便在宗门大闹，几次之后，蒙雀就把你母亲送出了天魔宗，但到底送去哪里，估计只有蒙雀和他那几个亲信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