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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从善如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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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纶,这几天驿馆会来一位重要的客人,记得上点心。这位客人虽然不是官员,切不可怠慢。”

    “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是太子的乳母,你可不要小看了,太子非常尊重这位乳母,切不可掉以轻心。”

    “那按几品官的规格安排”

    “按五品官的吧,但是不要声张,以防好事的官员趁机闹事。”

    “好的知道。”

    司空纶回去后马上打扫出一间五品官规格的房间。

    几日后,一队向南进发的车马吸引了驿道上路人的目光,前面四位兵士开路,中间一辆马车,一辆驴车,后面四名兵士断尾。看这阵仗至少也是一位五品以上的官员,殊不知里面坐着一位乳媪。

    走着走着,乳媪听到前方有人在哭泣,等走到跟前时,让婢女下车去查看一下情况。

    “回妳妳,是一位婆婆中暑晕倒了,哭者是她的女儿。”

    “问问她去哪里,顺路捎她们一段。”

    婢女走过去问这位儿媳:“你们是南下还是北上”

    “南下。”

    “我妳妳说可以带你们一程。”

    “谢谢女菩萨。”

    两位卫兵把晕倒的婆婆抬上了马车。

    看到一脸苍白嘴唇干瘪的婆婆,乳媪拿出水壶轻轻给昏迷的婆婆喂了几口水,喂完放下水壶然后问年轻的女子:“你们这一老一小是要去哪里?”

    “我们去绍兴府找我的父亲,我们收到信说父亲外出做生意被人陷害下狱了,我们去救他。”

    “哎,世事难料啊!”

    “妳妳这是要去哪里”

    “我多年没有回过老家,回来给母亲烧个纸。”

    “您真是孝顺。”

    “孝顺什么,母亲生下我没几年就过世了,没有尽过孝,所以看到你母女就想到拉我的母亲,她要在该多好啊,虽然穿金戴银,却是羡慕你们互相依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等到了驿馆,给你找个医博士。”

    “你还能住驿馆肯定是位诰命夫人吧”

    “我家妳妳比诰命夫人还厉害。”婢女插话。

    “你不会是宫里的娘娘吧?”

    “我妳妳虽然不是娘娘,可是很多官员都找她通关节。”

    “银杏……”乳媪瞪了婢女一下,婢女赶紧闭上嘴。

    被救的年轻女子看到情形也识趣的不再问了,知道眼前的妳妳不一般。

    走着走着马车又停下来了。

    “卫兵,前面又咋了?”

    “我去看看。”

    卫兵走过去了解完情况回来禀报:“妳妳,我听围观的人说是一匹马撞了贩枣车,枣散了一地,骑马的人倒打一耙说把人家的马惊了,反过来要人家赔钱。”

    “我去看看。”乳媪下马过去查看。

    过去后,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皮肤白皙的男人在骂另一位穿着麻布衣服的中年人,中年男人的黑脸一看就是长期在外风吹日晒,并且脸上有被打的痕迹。

    人群中有人在说:“你太欺负人了,你把人家撞了,还要人家赔。”

    “我就要他赔怎么了,你管的着吗,那我的马跑了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你的马撞别人受惊跑了,那怪谁。”

    “我的马花了五十贯买的,他这一车枣才值多少钱?他卖了自己也赔不起。”

    乳媪有些听不下去了,因为她曾经也是被人卖到了王府,成了一个婢女,虽然自己运气好,成了小王爷的乳媪,才有了今天的日子,不过她最讨厌别人提卖人这个词,她看不下去了,于是说道:“你撞了人家才导致你的马受惊跑了的,这是你的原因。”

    这位白面男子看到一位穿着体面的人在为贩枣的说话,就说道:“你哪里冒出来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既然大家都说是你撞的,那还有错吗?”

    “我才不管呢,我的马跑了,就要他来赔。”

    “为什么要我赔,是你撞的我。”贩枣的说话了。

    “那行,我赔你枣,你赔我马。”

    “算我倒霉,我不要枣钱好了吧。”贩枣的说完起身要走。白面书生拽住他:“你想的美,那我的马呢,谁来赔”

    乳媪回过头来对卫兵说道:“你找个帮手赶上马车去帮他找一下马。”

    “妳妳,何必多事呢。”

    “你照做就行了,赶紧的,不会让你白跑的。”

    卫兵叫上同伴赶上马车去找受惊的马了。

    “我让人去找你的马了,如果找回来,你要给这位贩枣人赔礼赔钱。”

    白面书生没有回乳媪的话。

    大家等了一会没有看到马回来,看热闹的人陆续都接着赶路了,乳媪看到都要走赶紧说道:“大家请不要走,一起做给个证人。”

    “我们还要赶路呢,再不赶路错过投宿了。”

    “这一次不帮忙,也许下次就会是你遇到这种倒霉的事,到时看到一个个都离你而去,你什么感受”

    “这位夫人,我们是穷苦人,不像你有马车还有卫兵。”

    乳媪无话可说,不过也有一两个好心人留了下来。

    终于,卫兵回来了,马车后面拴着一匹马,大家看到后都开始欢呼雀跃。当然最高兴的还是白面书生,毕竟马是他的。

    “你的马回来了,把枣的损失赔给人家。”

    “我去马上拿包袱。”

    白面书生走到马前迅速跃上马一溜烟跑了,大家都傻傻待着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看不到了。

    “这乌龟王八蛋,等着下地狱吧。”人群中有人在咒骂。

    乳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自己拿出一些钱给了枣贩,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为乳媪的行为鼓掌叫好。

    乳媪上车接着赶路,约一个时辰后来到了太平驿馆。

    “进去后,你们俩就说是我的家人,不然不让你们进去。”乳媪对收留的两个女人嘱咐道。

    “明白。”

    司空纶领着乳媪来到准备好的房间,并问道:“房间可还满意?”

    “可以,谢谢。对了,可否叫个医博士过来,这位婆婆身体不舒服。”

    由于穆娘子正在驿馆给一位夫人看病,于是就把她叫了过来。

    穆娘子把脉后说:“问题不大,调养一下就好了。”

    乳媪说道:“确定她刚刚可是晕倒了。”

    “我看脉搏很稳。”

    女子做医博士的本来就很少,加上穆娘子又年轻,于是乳媪就对她的医术产生了怀疑,但是也没有当面点破。

    “司空先生,我感觉女医的医术不行,明明这位婆婆晕倒在了路上,她却说没有大碍,能不能再帮我找一个有经验的。”

    “妳妳,她可是刚刚给一位夫人看过病,而且我们是了解她的医术才让她过来的。”

    “就再帮找一位嘛,谢谢了。”

    “好的。”

    “妳妳,不用了,就按这位女医的做就可以了,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多了”

    “这怎么行,”转身对司空先生说道:“麻烦了?”

    司空纶看这位年轻的女子神情有些慌张,而且看穿着和乳媪以及婢女都不一样,有些想问一下她们的关系,不过还是觉得不礼貌,就没有开口。

    有一位老医博士看了,也是说没有大碍,乳媪才放下心来。

    乳媪的卫兵看到马厩里的一匹马正是刚刚自己找回来的马,于是就赶紧过来报告给乳媪。

    乳媪听到后非常惊讶:“你没有看错吧?”

    “我刚刚找回来的,不会认错的。”

    “好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留意一下马主人,看到立马通知我。”

    司空纶接到崔知州的通知,说晚上要邀请乳媪去他府上参加晚宴。

    “妳妳,崔相公邀请您去他家里参加私人宴会,请问方便吗?”

    “说实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应该这样抛头露面,既然是知州邀请,我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我就答应了。”

    “好的,那我去回复崔知州。”

    司空纶正要转身离开,乳媪突然说道:“今天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入住本驿馆吗?”

    “还有一位左班殿直入住。”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

    乳媪的这句话让司空纶感到惊讶又疑惑,不过猜到话里有话,但是也没有接话,只是说道:“我去准备一下马车。”说完赶紧溜出去了,司空纶怕乳媪接着问他左班殿直的房间。

    司空纶刚走,乳媪的卫兵就过来说看到了马主人,就是那位白面书生。

    乳媪立马让他带路,走到中厅正好和左班殿直撞个正着。左班殿直还想蒙混过关,不过已经被乳媪识破。

    “站住,还想躲”

    “笑话,我堂堂朝廷命官为什么要躲。”

    “哼……那骑马跑走的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无赖?”

    “你……”

    “就你这样的人还敢说自己是朝廷命官,丢人现眼。”

    “大胆,你敢侮辱朝廷命官。”

    “侮辱这也叫侮辱,实话实说罢了。”

    “哼……”说完就气冲冲走了。

    左班殿直回去后越想越气,但是也不敢惹这个女人,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也不敢贸然做过激的行为。

    于是他就找司空纶打听她的来头。

    “司空先生,东院住着的今天刚到的婆婆是哪位夫人”

    “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左班殿直看到司空纶不肯说,生气地走了。不过他又找了一位差役,给了点好处,这位差役就告诉了他。

    “我听说她是太子的乳媪。”

    “没错”

    “这有什么错的,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今晚崔知州还要请她去府上出席夜宴。”

    “好的,谢谢,你去忙吧。”

    左班殿直有些害怕了,对方虽然只是一个乳媪,却是太子的乳媪,怪不得说话这么硬气,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让我给碰到了。要不去跟她赔个不是不行,我再怎么也是团练使的儿子,她算老几,我跟一个婢女道歉,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要不还是去赔个不是吧。左班殿直蹑手蹑脚来到东院,刚要踏进去,他那天生的高傲又让他蹀躞不前。他想到了这位乳媪接受他道歉后的画面,所有人都在他走后取笑他的弱懦。

    “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还和我家妳妳顶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知州都要主动示好妳妳,他算什么,我估计妳妳回去会告诉太子路上发生的事。”门外的左班殿直听到了里面婢女间的对话,这让他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连一个奴婢都看不起他,他握紧拳头在墙上砸了一拳掉头回去了。

    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一个乳媪出门竟然带了八个禁军,还有两辆车,这显然越制了,还住进了驿馆,享受五品官的待遇,那我就修书一封,告诉我父亲的一位做御史的朋友,御史最怕的就是上朝时无事可奏,被皇帝嫌弃没有进取心,我就给他提供一个机会。

    想到这,左班殿直突然不再感到恐惧,写好信交给了递铺。

    “妳妳,马车准备好了。”

    “好的,马上过来。”

    打扮好的乳媪坐着驿馆的马车出发知州的官邸,崔知州和夫人穿着隆重站在门口迎接乳媪的到来。

    “司空先生,今天我听到一个传奇的故事,要不要听听?”李向富。

    “那就讲讲呗。”

    “就是今天入住的乳媪的故事。”

    “哦……快讲。”

    “我听她的婢女说,她很小就失去了母亲,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在街上开了一家茶铺,有一天一位奇怪的落魄道士过来讨茶吃,她看这位道士很可怜,就免费让他喝了,就这样一连喝了几天,道士看她是一位大善之人,就有意抬举她。这一天,道士把喝了半杯的茶还给她让她接着喝完,说喝了会让你福寿绵长,乳媪以为他在开玩笑,又嫌弃他喝过的茶,于是就泼在了地上,刚泼完,一股清香袭来,于是她就凑近闻了一下,香气扑鼻而来,当她再想询问道士茶水为什么会如此沁人心脾时,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后来她进入王府做了太子乳母后发达了她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神仙。怎样,传奇吧?”

    “卖茶女成了太子的乳母,出门有禁军护卫,还能住上五品官的房间,确实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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