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陌生人（6）
“高中同学。”陈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晚江雪挂在赵南杰胳膊上的场面，她拿起手里的烤饼，有些苦涩的咬一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江边。”
陈舒今天穿的衣服是张淑带来的，是一件淡绿色的短袖长裙，显得高贵而淑女，和她平时的装扮风格很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才赵南杰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浑身不适，决定顺路回家换身衣服。
“陈舒，刚才那个人……”张凯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像是下了决心般：“你和张淑昨晚提到的，就是他吧。”
陈舒惊讶于张凯记性这么好，她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张凯看着她，眼神里有担忧，有紧张，还有一丝愧疚和后悔。
“什么事？”陈舒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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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陈舒在国外的第一个新年，因为机票太贵，她决定留在宿舍一个人过。
同宿舍的其他人自从圣诞节就不见了踪影，有的回国，有的回家，只有她提前在学校图书馆找了一个整理档案的工作，一方面赚点生活费，另一方面也可以多花点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提前完成自己下学期的学术课题。
就是在那个假期，陈舒第一次错认了赵南杰。
那天她在图书馆整理资料的时候，因为长时间低着头工作让她的脊椎有些难受，不得不停下来活动下脖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跟同伴和上司匆匆打过招呼，脱下围裙赶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站在那里的，明明是张凯。
张凯看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焦急的四下张望，忍不住问她在找什么。
陈舒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和自己刚才在楼上看的的是同款同色，再看看他的背影，确实也有几分相似，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没，没找什么。”陈舒喘着粗气，有些气馁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你不是回国了么？”
“昨天刚回来，提前做点项目。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有什么计划？”
陈舒摇摇头：“张淑呢，她也回来了么？”
“没有，她不想那么早回来，既然你也没计划，那明天来我们学校吧，我们几个华人搞了个新年派对，人多热闹。”
陈舒觉得听起来挺有吸引力，虽然自己之前对于过年并没有那么大的期待，但是在异国他乡有同胞的陪伴，也是一种温暖。
“你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个的么？”陈舒拿出纸巾擦一下额角渗出的汗珠，随口问道。
“我的课题项目和你们学校的学长在一起做，正好路过，就叫上你。”张凯笑一下，说的坦然。
“好，那明天我在哪找你？”陈舒的学校和张凯的大学离得很近，坐车只有两站路的距离，但是她平时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很少去他们学校，对于地形并不是很熟悉。
“我下午五点来接你，就在这里等吧。”张凯指一下便利店：“明天我们有一个互换礼物的环节，价值不能超过20刀，你要是没时间准备，我可以帮你……”
“谢谢。不用，我一会下班可以去买。”陈舒想起来自己还在工作中，跟张凯解释一下后匆忙赶回去整理还没有摆完的书册。
下午四点钟，陈舒从图书馆出来，意外的发现张凯在门口等着她。
“我谈完事情了，你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吧。”张凯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
“好啊。”陈舒一边走路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抓了两下随意的挽了起来。
“你在学校还有熟人么？”张凯走着走着，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华人么？你们的party还缺人？”陈舒马上猜测到他们的聚会有可能都是一帮男生，所以才会派张凯特意来找她，应该是想请一些女生去调和一下气氛。
怪不得他要等自己下班呢。
这么一想，她真的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她在学校遇到过的同胞，看有哪些是没有回家的。
“嗯？”张凯明显愣了一下，先摇摇头，想一下又点点头：“也行，如果有其他人也可以叫来，人多才热闹。”
“行，我帮你打听打听，隔壁楼可能有几个女生，不过，我不确定她们明天有没有活动安排。”陈舒怕给了他希望结果又让他失望：“明天不会就我一个女生吧？”
“当然不是。”张凯看陈舒想岔了方向，忙转移话题：“你会包饺子么？我们打算明天包饺子，现在只找到一个人会包，其他人都只能打下手。”
“会一点点。”陈舒以前在家的时候曾经试着包过一两次，都是过年的时候在爷爷奶奶身边学的，但是不保证自己还记得。
“那就行。”张凯笑了，但是目光扫过陈舒身后，他的笑有些凝滞，他微微蹙眉，继续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
“那我们是不是还得去买面粉，和其他材料？”陈舒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她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差点崴一下，不过及时调整过来了。
“等吃完饭吧，咱们去一趟超市，看看还需要什么。”张凯伸出手去扶住她，眼神还在看她身后，半晌，默默松一口气。
陈舒回想着在家里过年时候的细节，突然对明天有了期待，不知道国内的家人们是不是都已经备好了年货，去年的新年……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在城墙上璀璨的烟花，还有烟花下那双灼人的眼睛，以及那个至今尚有余温的吻。
“陈舒，陈舒……”张凯在身边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她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张凯举着一杯热可可递给她，刚才自己问她喝什么饮料时陈舒就没有回应，此刻看她落寞的神情，他以为是临近的春节让陈舒想念起国内的家人。
“想家了？”
“嗯。”陈舒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热可可，胸口有些闷闷的感觉。
“要不要跟家里视频一下？我给你开热点。”张凯说着话拿出自己的手机。
陈舒喝一点热可可，笑一下：“你忘了，那边现在天还没亮呢。”
张凯就是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确实忘记了还有时差这回事，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就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