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九 章 我看你想造反
“我看你想造反！”
程春生隐忍的火气彻底爆发：“现在就跟我回去要地。”
他说着就钳制住程书锦的双手，速度之快让程书锦一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他“哎呦”一声，松开，手臂上挨了一扁担。
周宇拿着扁担挡在程书锦前面：
“我看要造反的是你！青天白日就想强抢民女，想在李瓦村撒野先问问我手中扁担答不答应。”
“对，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咋的？还想来咱们村耍横。”
“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没种！”
“打死他个狗东西，拿侄女换彩礼，死不要脸！”
也不知这些村民是出于正义还是怜香惜玉居多，他们越说越气，合伙将程春生揍一顿，程春生双拳难抵四手，很快被人揍趴在地。程大柱被人钳制着干着急，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王玉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发现让她惧怕的人也不是没法战胜，程春生在双庄村就是一霸，在外面就是个纸老虎。
“都住手！”
一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背着手走近，赵奶奶紧随其后。
几个村民把程春生爷俩压着不让他们动弹。
“诚叔来了。”
“诚叔，这两个怂货来我们地盘上撒野。”
“别说话，诚叔自有判断。”
有村民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村长听。
诚叔叫周志诚，是李瓦村的村长，也是退伍老兵，他饱谙世故，通达谙练，处理邻里矛盾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在李瓦村很有威信。
别说在李瓦村，就是在县里别人要说起周志诚无不竖起大拇指，李瓦村在他的带领下村民团结邻里和睦，不管谁都给足诚叔面子。
等周围都静下来了，周志诚才看向王玉母女：
“你们虽然是租住在我李瓦村的外人，按理说不归我这村长管，但是，恃强凌弱的事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不能不管。今天我就替你们做这个主，王玉，你告诉诚叔，你们母女二人要不要跟这人回程家？”
王玉眼眶又红了，搓着手都不知道怎么说。
程春生被人按在地下，憋着气大吼：“王玉，你生是程家的人，死也是程家的鬼，你死了还是要跟我大哥葬在一起，都说落叶归根，你不回去，是想做孤魂野鬼啊！你女儿又从哪儿出嫁……”
程书锦不出声，落叶归根，夫妻合葬都是农村传统习俗，她不知道王玉能不能冲破世俗礼法束缚……
不管王玉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不会丢下王玉，更不会让她被随意欺辱。
赵奶奶挨着王玉小声说：“你可不能糊涂，程家就是通过你才能拿住锦丫头。”
半晌，王玉抬起头说：“诚叔，我不回去，请你替我们娘俩做主。”
婶子说得有道理，她不能拖锦儿的后腿，相比于女儿的性命，以后做孤魂野鬼也没啥可怕的，真回程家锦儿能安稳出嫁才怪。
周志诚接着说：“好，有你这句话，今天的事我周志诚管定了。”
他看向程书锦说：“涉及到土地，我不能不慎重，你来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毕竟土地出租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程书锦拿出两份合同递给周志诚说：
“这里有两份合同，其中一份是我自愿和双庄村村长签的，土地就是农民的命，不是被逼无奈谁会不种地。我爸去世后，二叔就想霸着我家房子给他儿子结婚，得了房子还想种我家四亩多地不交公粮提留款，我提前洞悉他的想法，可又实在没能力跟他抗衡才把地租给村长，他让我们回去的最终目的也是土地。”
周志诚快速看了两份合同，抬头看到人群里的宋凯峰说：
“宋老师，你是我们村文化最高的人，你看来看这两份合同有没有不妥之处。”
围观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朴素，衣服的颜色有些褪去，但依然整洁干净，他是宋凯峰，安县一中的语文老师，也是李瓦村最让人敬重的人。
在83年，一个村里初中毕业的不多，高中毕业就是实打实的文化人，更何况宋凯峰还是文化人的老师呢。
看着爸爸走出人群，小亮挺直脊背，小亮妈高秀饿也与荣有焉。
宋凯峰推推眼镜，接过合同认真看起来。
程大柱高声嚷嚷着：“那就是两张破纸，能说明什么，程书锦，你他妈的耍什么花腔……”
话没说完吃了一嘴的泥巴。
周宇拍拍抓泥巴的脏手，嫌恶地说：“你个孬种知道什么！”
稻田地里的泥巴又湿又黏，程大柱“呸呸呸”往外使劲吐泥巴，眼泪都快下来了……
以前都是他拿泥巴堵人嘴，欺负别人，今天竟也尝到了泥巴的味道，都是那小破鞋惹的事。
“诚叔，合同没问题，合规。”
宋凯峰把合同还给周志诚，又忍不住打量程书锦，这个女娃子处变不惊，有勇有谋，不上学太可惜了。
既然合同没问题，周志诚处理起来就毫无顾虑，他声音如虹：
“………以上是这两份合同的内容，李瓦村村民听好了，王玉，程书锦从现在开始就是我李瓦村人，你们再看到别人欺负我村人只管赶出去。”
村长都这么说了，村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推搡着程春生父子：
“滚！再让我看到你，打断你狗腿！”
程春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本以为找到她们娘俩就很容易拿回土地，他活到现在也还算是顺风顺水，怎么今天吃瘪。
这李瓦村人是不是都着了那小破鞋的道了，怎么都帮着她们呢？
他不甘心吼道：“我要去县里告你们，你们买卖土地，犯法！”
宋凯峰冷冷地看他一眼，示意让旁边人不推他，然后气定神闲地说：
“我奉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精力了，这份合同是租赁土地，不是买卖土地，土地所有权不变，而且也不影响交公粮提留款，这就符合国家的法律规定。倒是你那份房屋的合同有点问题，既不算买房合同又不算租赁合同，更不是自愿赠予，认真起来就算偷……”
这话着实唬住程春生了，他识字不多，合同上的很多字他都不认识，当时痛快按指印是深信德叔的，他心里嘀咕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想着等农忙后去学校让程慧看看。
周志诚瞥他一眼：“你要没事可以滚了，随便你去哪儿告去，记住了，我是李瓦村的周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