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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调雨顺福降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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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跟着吴福生千里迢迢,来到了山东某个农村。这是一个城乡结合部一样的小村庄。比老三家乡那样的小村庄要大得多。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老三被街上的行人吸引了。女人们都穿着花裙子,或者大裤衩,男人们光着膀子也是大裤衩。这地方热,人们都不穿长袖衣服。老三还穿着薄棉袄,太热了。吴福生领着老三七拐八拐来到了姐姐家。姐姐家有一个小院,进了院子,院子正中央有一棵果树,向四周伸展开茂密的枝叶。树下有个小桌,几把破藤椅。四周都是房屋,正房三间,南房两间和一个门洞,东西是院墙。

    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笑盈盈地说:“来啦?我还说咋还不到呢!这不说着你们就到了。”说着上前拉住老三:

    “这就是弟媳妇吧,长得真俊!我家福生可是有福气了!”

    老三被她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进了屋子,老三环视了一下室内。屋子不大,没有吊天花板,高高的房顶裸露着被油烟熏得红彤彤的、油亮亮的椽子和檩子。

    屋内陈设简单,东西屋各一盘大炕,铺着炕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陈设。

    “咱这不讲究吃穿,就是攒钱盖房。”姐姐端过来一杯茶,说是茶,不如说是白开水泡着一朵小菊花。小菊花绽开花瓣,白黄色的花心在杯里一起一伏。

    老三有点不知所措。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和陌生的“姐姐”跟前甚是局促不安。

    吴福生说:“姐,给我俩闹点饭吃,走了一老天了,饿了也累了。”

    “饭早做好了,去厨房吃吧。!”姐姐领着他俩出了门,走进南房。南房左边是个小厨房,里面锅碗瓢盆堆放着。一张大圆桌子,摆着碗筷。吴福生拉着老三坐下。把老三把棉袄脱了,天热,这个厨房更热。

    姐姐端上来一盆大馒头,说:“吃吧,吃吧,咱山东大馒头可出名了!”又端来两碗粥,和两碟小菜、一盘炒青菜炒鸡蛋。

    两个肉唏哩呼噜把饭吃完,吴福生说:“那我们住哪里?”

    “就在西屋,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姐姐边收拾碗筷边说。“明天是大集,给你媳妇买个裙子去,天热,她穿的太厚。”姐姐塞给弟弟一点钱说。

    吴福生拉着老三,走进正房的西屋。推开门,里面的陈设和刚才的那间东屋一样。也是除了炕席没有别的陈设。老三站在屋里又不知所措。吴福生让她坐下,让她上炕歇着去。然后带上门就出去了。

    老三坐在炕席上,呆呆着望着窗外,姐弟俩悄悄地说话。也不知道他们说啥,姐姐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瞅。弟弟一边听一边也往屋里瞅。老三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怪怪的。老三跟着吴福生从老家辗转两天两夜才来到山东,住旅馆时,吴福生和她一个屋,旅馆的屋子有两张床,他俩各睡一张床。吴福生说,没挣钱给老三爹彩礼之前,不会碰老三一个指头。没领结婚证之前也不会和她睡觉。两天两夜两个人在路上,他遵守着自己的诺言,让老三对这个男人初步放心了。觉得人品还不错。

    “老爸呀老爸,您在家可别惦记着我呀,我出来给您老人家挣钱,钱挣多了,我回去给我妈看看病,给你们每人买一件新衣服……”老三想着,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睡着香,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吓她一跳!惊醒了的老三睁开眼睛一看,正是吴福生!只见他坐在她身边,双手正要伸进她的衣服里。

    “你要干什么!”老三猛地坐起来,把他的手打了回去。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是我媳妇,我能干什么?”他笑嘻嘻地说:“这两天可把我熬坏了,亲亲嘴来!”说着就把嘴凑过来。老三使劲推开他气鼓鼓地说:“不是说好了挣钱给我爸彩礼,领了结婚证再那啥吗?你说话不算数!”她一边要下地穿鞋一边眼泪往下掉。“我还没准备好。你要是尊重我就送我回家!”

    吴福生坐在炕上哈哈大笑:“老三,你太天真了!这么远你回得去吗?再说了你大老远地跟我来,这不就是想跟我睡觉吗?”

    老三脸一红,真是无语了。是哈,自己凭啥跟一个男人跑出来呀?脑子进水了吧!

    她不言语直接推门就想走,她心想,自己就是要饭也得走。但是门推不开,已经从外面反锁了。“你们!你们骗我!”老三气急败坏地又哭又闹。吴福生看着她奸笑道:“闹啥?你都是我的人了!咱们都订婚了。再说你跟我跑出来,就是不和我睡觉,外人也以为你和我睡觉了,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哈哈!”

    老三瞬间愣住了。她感觉这件事整个就是一个阴谋。她突然后怕死了,问吴福生:“你说我爸同意你领我出来,是真的假的?你到底和我爸说了没有?还是你把我偷偷领出来的,我爸不知道?”

    吴福生一边抠着自己的脚丫子,一边不耐烦地说:“我说三儿,你快上来,否则我就来个霸王硬上弓了!一!二!三!”

    老三怕了,乖乖的上炕。吴福生如愿以偿,他惬意极了。没花钱白捡个媳妇,谁不惬意?可怜老三哪受过这等折磨,又委屈又厌恶又后悔又觉得自己是傻子。她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家已经支离破碎。母亲没了,父亲破罐子破摔,整天酗酒解心烦。再加上小人当道,过来过去笑话他没看好丫头,丫头跟男人跑了。那个时代,跟男人私奔就是家家户户的笑料谈资。几个弟弟妹妹没人管一样,到处捡垃圾,有的直接就就不上学了。

    春去夏来,老三转眼在吴福生姐姐家住了两个多月了。天热的难受,屋子还是紧锁着,她每天趴在窗台上看着院里的大人孩子过往。他们嘻嘻哈哈地在自来水边打水,嬉笑打闹。她出不去啊。门被一把大锁严严实实地锁着。窗户加了防盗网。只有晚上吴福生回来时,才打开门,姐姐随时把门又锁上了。吴福生天天和老三腻在一块。慢慢地,老三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两个人没事也打打闹闹,老三渐渐地恢复了当姑娘时的活力。

    老三说:“反抗和配合最后结果不都一样吗?”吴福生笑了,他说:“那你接受我了?”

    老三说:“接不接受也是你家人了,我还能跑哪去?再说了咱们也订过婚,何必把我锁上呢!把我当动物一样,不让出门,我在家也不出门,但是你也得让我在院子里待待呀。时间长了把我憋坏病了,你愿意找个病媳妇?”

    “怕你跑了嘛。”吴福生挠挠头不好意思了。“好的,既然你不跑,那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们也不锁你了。”

    第二天,吴福生就不锁老三了。他得出门打工,不能老白吃姐姐家饭。老三在院子里帮姐姐洗洗衣服做做饭啥的,日子慢慢过去。忽然有一天,老三觉得恶心,想吐,然后几天都不想吃饭。一开始以为天热吃不下东西,后来一算好几个月没来月经了。姐姐开心地笑了说:“老弟呀,你媳妇有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吴福生开心的不得了,他买回两斤肉让姐姐给媳妇包饺子。

    老三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不方便,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活动。因为没有合法婚姻手续,姐姐就把大门天天上锁,只要有人来查计划生育,老三就被姐姐藏起来。眼见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姐姐对吴福生说:“不能在我这生,得回老家生吧。这里计划生育查得紧。还有就是在我这生不吉利。回老家生吧。现在就走,不然生在路上有危险。”

    吴福生点点头,收拾行囊搀扶妻子踏上了回乡之旅。

    “听说了吗?那个老三跟人家跑了,大着肚子回来了!”

    “哎呦丢死个人啊!老三爹可没脸见人了!他丫头不值钱五千彩礼没要上,就大着肚子回来了!”

    “哎呀,这老三平时挺老实的孩子,怎么干出这个事来!真是街上走的是风摆柳,屋里藏着养汉精啊!”

    ……

    这些日子老三爹的耳朵都长了茧子了,每天听左邻右舍、相干的不相干的人们的风言风语。他倒也不觉得寒碜了。他心里反而踏实了。看到老三大着肚子回来,一颗心落地了。总算孩子没危险,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是好事。之前没孩子消息,听人们风言风语说什么被拐卖了或者被割了鼻子挖眼睛了,或者遇害了,等等不好的消息让老头子头发一夜就白了。现在好了,回来就好!这里有个习俗: 丫头不能在娘家生孩子。老三爹给吴福生租了一间房子,买了简单的日用品小两口就开始新生活了。老三爹用颤抖的手,掏出一个手绢,里面是一千块钱。他递给女儿:

    “这个钱你留着,这还是你订婚时,吴福生给的一千块钱。拿着买点好吃的吧。”说完老头子转身走了,老泪纵横。

    老三看着手里的钱,哭了。她知道自己伤了老爹的心,让他抬不起头。她悔恨自己太无知,也恨自己没本事。她也恨吴福生这个鬼东西骗人。但是事到如今,孩子都有了,还能咋样?和他过吧。没办法了,自认倒霉吧。只是可怜了父亲。她更对不起母亲,母亲因她而死。她每天以泪洗面。只求肚子里的那个玩意儿赶紧出来,她好出去打工,把五千块钱彩礼给爸爸挣回来!五千块钱啊!彩礼啊!她恨死自己了!她一个人跑到女人坟上,大哭了半天才回去。

    每天她都埋怨自己悔不当初,不开心不快乐。没事就想和吴福生找气生。吴福生也没好气,两个人几乎天天吵嘴。

    有一天,肚子一阵剧痛,八成是要生了!她喊叫着。吴福生赶紧找来产婆,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出生了!

    大胖小子一出生,老三爹和吴福生、老三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顿时全消了!大家围着这新生儿笑着合不拢嘴。仿佛围着太阳看,温暖的表情从一个人脸上洋溢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左邻右舍也不笑话老三爹了,反而夸老三爹有福气,隔辈人出生了!老三爹笑眯眯地叼着旱烟袋,背着手走来走去,仿佛是个将军。老三的弟弟妹妹齐上阵,这个洗尿布,那个倒尿盆,这个做饭,那个倒水,把老三侍候的白白胖胖。老三也释然了。看着怀里的小宝贝,母爱泛滥。连孩子爹也看着顺眼了。老三爹还让吴福生跟他一块在工地干活。白天爷俩去工地干活,屋里的活,伺候月子都是老四老五两个姐妹。自从老三走了,爸爸整天不着家,到处去找老三,家里家外,看管弟妹都靠老四老五,她们就不上学了。

    老三给老四几块钱,让她出去给自己儿子买块花布,给宝贝做衣服。老四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买回几尺纯棉花布。花布上蓝蓝的叶子,一只只小熊姿态各异。老三看着高兴。仔细端详着花布,忽然叹了口气说:“唉,是个熊啊!我是够熊的。”

    老四没明白姐姐的意思。洗完尿布就打扫屋子去了。老五看着小外甥说:“姐,叫啥名呀?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老三想了想说:“叫啥呢?我也不知道起啥名好听,等老爸回来让老爸给起个名吧。”

    晚上老三爹和吴福生回来了,吃过晚饭,老三就把起名字的事和老三爹说了。吴福生也附和着说:“还是爸给起个名字吧,爸有学问。”

    老三爹开心地笑了,这么光荣的任务落在了他头上,他挠挠头想了想说:

    “那就叫个顺顺吧!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顺顺利利一辈子。”

    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顺顺”寓意挺好。

    于是小顺顺就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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