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卒请命
深夜的安定城，黄忠举着火把踏入一排简陋的民宅所在。
秦昊将选择权交付黄忠之手，但黄忠深知，此事根本无法隐瞒。
尤其是对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而言，有些时候坦诚相待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若要成此计，非全城百姓助力不可。
“咚咚！”
“咚咚！”
漏风柴门的被敲响，城中有士卒值守，但城中百姓亦未能安稳入睡。
伴随着咯吱一声响起，一道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黄忠面前。
“将军，深夜到此，可有要事。”
开门之人正是当日扛着大铁锅助黄忠守城的花甲老者。
“余老，可否进屋详谈。”
黄忠拱手抱拳道。
“将军，请。”
余老侧开身，将黄忠迎了进去。
“黄三，取一盅水来。”
黄忠将火把置于一侧，随之吩咐道。
“将军，这是。”
余老拿起手中沉甸甸的竹筒，面容无比惊讶道。
“余老，这可是营长。”
黄三话至一半便被黄忠打断。
“余老放心喝，这水还有得是。”
黄忠安抚一声，随之还提了提那捆在一起的竹筒堆。
看着黄忠不似作假的神情，余老揭开筒盖很是珍惜的抿了一口。
“当真是好水，是那条清水河的味道。”
余老乐呵呵的一笑，目光却紧紧集中在黄忠的眼神上。
从黄忠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惊慌、愧疚以及深深的无奈。
“将军深夜至此，定有要事相商，吾等老卒虽年迈，可杀敌之心未曾衰老分毫，将军大可直言。”
余老很是豪气的拍了拍干瘪的胸膛，目光有神而真挚。
黄忠深深呼吸一口，随即道：
“吾得主上密信，欲对高棉大军行火攻之计。”
”此计需分三步走，其一，引敌来攻，血战城头；其二，弃城而走，诱敌深入；其三，烈焰焚城，埋葬敌骨。”
“这第一步尚且好办，可一旦弃城而走，这满城百姓需独自完成那最后两步，也就是。”
黄忠说到最后，泛红的虎目根本不敢看向老者的身影所在。
“哈哈哈！这有何难，将军勿需忧虑，吾等这把老骨头，就等着光宗耀祖的这一天了。”
余老拍案而起，言语之间丝毫没有被抛弃的愤懑之感，有得只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骇人气势。
“将军只管拼杀，这焚城之事皆可托付我等老卒之手，只是老朽有个小小心愿，还望将军能够满足。”
余老说着对着黄忠深深一礼。
“使不得，余老尽可直言，只要某能办到，忠绝不推辞。”
黄忠托起余老的手臂，目光坚定不移。
“此城中尚有幼儿妇弱一百三十七口，城破之日，将军若是能腾得出手，能带走几个便带走几个吧。”
余老面容慎重，将心中思绪缓缓道来。
此事早已在其心中盘桓数日，都是守城老卒，岂能不知久守必失的道理。
黄忠能坦言告知，已经是出乎余老的意料了。
至于将满城百姓做断后诱饵之事，反倒是未曾激起余老心中的半分波澜。
能留守此城者，早已做好与城共存亡的心理准备，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那些孱弱妇孺了。
黄忠紧紧得将余老的双手握住，随之重重点头道：
“只要我黄忠还有一口气在，这满城妇孺老幼定不受丝毫损伤。”
“有将军此言，吾等无虑矣！”
余老哈哈大笑道，泛黄的眼珠当中满是欣慰之感。
随后黄忠将整个行动的步骤全盘托出，双方敲定细节之处。
直至天微微放亮，黄忠在拉扯中硬是将所有的灌水竹筒留下，至于城中老卒，自有余老前往商谈。
“通知下去，三班轮守，只要守住白天，今夜子时就是我等脱困之时，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切莫在关键时刻失手。”
“还有，集中城内易燃之物，配合好城中老卒，所有的房屋住宅都给我撒上一遍火油。”
“至于城中水井，全部都给我拿石头堵死掉。”
黄忠将军令一一下达，说至最后，黄忠叹气道：
“告诉玄鸟精兵们，他们可死，城中妇孺不可伤，今夜若失一人，自领军棍去吧。”
“喏！！”
黄三一躬身，抱拳领命而去。
黄忠在行动，桑·陀罗亦是在紧锣密鼓的筹备。
尤其当得知北门被人偷取水源之后，整个人更是兴奋得拍案而起。
“终于是熬不住了吧。”
桑·陀罗阴恻恻的一笑道。
“传我军令，大军集合。”
桑·陀罗捂着右胸，对着大帐之外疯狂嘶吼道。
不多时，四门高棉大军开动，尤其是南门所在，更是桑·陀罗的关注重点。
休养数日，整个高棉大军再次气势如虹，反观城中守军，个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攻！！”
桑·陀罗拔出腰刀，对着城头放声大喝。
“杀！”
“杀啊！”
沉寂数日的攻城战再起，镇守南门的黄忠不禁冷哼一声。
高棉人的进攻方式他早已摸得透彻，全靠一番血勇的三把斧。
只要扛住第一波冲击，被黄忠加固的安定城，就是这些野猴子的埋骨之地。
“盾！御！”
黄忠右手高举一喝，五百秦军三人一组，飞速的将箭矢的来路一一挡住。
“弓手，上！”
黄忠一挥手，盾牌之下，早已准备好的百余弓箭兵毫不犹豫得跨出身。
“咻咻咻！”
箭矢飞舞，根本无需太过精准的射击，那攀岩而上的高棉士卒，就是一个个最明显的活靶子。
“长戟队，攻！！”
见得有漏网之鱼，黄忠再喝，一柄柄青铜长戟透过城洞，狠狠扎入高棉士卒的体内。
仅仅是盏茶功夫不到，就已有上百人倒在秦军的发杀之下。
“火箭准备，给我射！！”
桑·陀罗变阵极快，藤甲卫士压阵，三百燃起火箭的弓手疾步上前，伴随弓弦作响，要命的火箭直扑城头所在。
“狗日的，分出一队，速速灭火。”
黄忠一声怒骂，他还没烧桑·陀罗，反倒是给桑·陀罗提前烧了一番。
好在城头除门楼外皆为砖石，虽然浓烟稍起，但尚在可控之中。
“不要慌，把滚石给我推上来。”
黄忠端起宝雕弓，直接放手一射城下的弓手方阵。
这攻城战就是一部绞肉机，准备周全的守城方掌控着绝对的优势。
只要不出现致命的弱点，黄忠有信心硬扛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