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临门一脚
两匹骏马疾驰,似一道春风跨过。
“墨哥…”
与车队拉开一道距离的秦一欲言又止。
自打纳入秦昊麾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白墨。
白墨笑笑道:“无名,你我兄弟二十载,有话可直言。”
秦一面色纠结无比,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方才那贾诩下车离去。”
秦一话说一半,白墨直接按住他手臂摇头道:“秦一,吾知晓汝所言。”
白墨再次换回秦一的正式称呼,面色感慨道:“主公知我,我亦知主公,万人性命系于主公一人身,换成是吾,亦会如此。”
白墨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旭阳,回首笑道:
“史家之事,墨问心无愧即可。”
“秦一,今日我等未曾相谈,汝日后尚需紧守本分,驾!”
白墨说完不待秦一反应,一甩马鞭,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奔向前方。
秦一拉住了马缰,面色复杂的看着白墨的背影。
方才白墨那最后的言语秦一很清楚,以公事论,莫言私情。
两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广信城北门而来。
一身大红绸缎的史璜站在城头上,混浊的目光中,喜悦之情快要满溢出来。
“刺史大人,白将军他们归来了。”
费允激动的喊出声,史璜高升,举荐白墨有功的费允也即将坐上治中的位置。
从小小县丞跨入一州佐臣,几个月时间,走完了他人要用十数年都未必能到达的路,费允如何不激动。
“快,扶老夫下去,吾要亲自去迎接贤侄。”
史璜转过身,几乎是吼着出声。
朝堂之事他有所耳闻,若非白墨在背后出了大力气,恐怕这刺史之位根本轮不到他。
白墨这份回报对史璜而言,不可谓不重,如今白墨奉旨归来,于公于私,他史璜都要亲自出城相迎才对。
离着百余步,白墨就已翻身下马,快步急行到史璜身前拱手道:“刺史大人,墨幸不辱命。”
史璜连忙握住白墨双手道:“好啊,好啊,老夫就知道,君乃大才,定不负我。”
“贤侄,与我共同进城,让吾接风洗尘一番。”
史璜一把拉着白墨的胳膊,两侧官军纷纷让开中间通道,在一众甲士无比羡慕的目光中,两人携手共入广信城。
刺史一职,堪比一州之主,与交州身份最高之人携手并肩,可见白墨在史璜心中的份量之重。
白墨一路面带笑意,只是眸子中的不忍被其藏在眼底深处,等再睁眼时,有得只是冰冷威严的目光。
妇人之仁,有一次就足够了,他乃秦军统帅,肩挑秦军死生大事,容不下半分私情。
史璜摆下的接风宴可谓是排场十足,就连随行的天网成员都有专门的落座之处。
坐在旁侧的秦昊微微颔首,白墨微微阖眼,转身对着史璜道:“刺史大人,此乃陛下的诰命,大人可要收好了。”
白墨说着,将绣有五龙的蚕丝圣旨托付在史璜手心。
史璜郑重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过后,面容之上颇有如释重负之感。
随即史璜道:
“贤侄,吾能擢升刺史之位,汝当记首功。”
“听闻袁逢所言,这刺史之位可是献金六万,再加上诸多奇珍异宝方才到手。”
“吾已备好黄金十万,明日就会差人送去汝宅当中。”
史璜虽然性格颇为吝啬,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极为明确,更何况白墨是他十分重视的后辈。
日后若想安稳统治交州,少了白墨的武力威慑,那可就玩不转了,千金买马骨,不外如此。
史璜之言出乎白墨的意料,当下也没有拒绝,而是顺着史璜的话语道:
“刺史高升,在下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件,不如从这十万金中拿出四万,以作刺史大人晋升之宴。”
白墨之言,诚恳万千,那郑重的神情,让有些喝高的史璜再次提盅敬酒道:
“有贤侄在,交州万事皆稳矣。”
投桃报李,进退有度,既不贪财又处处为上司着想的属下,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
白墨此言深得史璜之心,言语之中直接将自身的态度显露无疑。
一时间,宾客皆欢,有些喝高的费允更是对着白墨连敬三大盅。
言语之中,更是直言第一眼看到白墨,就知其是人中龙凤。
在醉倒的前一刻,费允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史璜和白墨搞个最为隆重的庆功之宴。
白墨是被秦一背着回到秦家酒肆的。
等客房关闭的那一刻,上一秒还在醉眼朦胧的白墨,下一秒瞬间回神。
抬首一望,秦昊早已品茗静候。
每逢大事必有静气,这是白墨最为佩服秦昊的一点。
与秦昊相识至今,白墨还从未在秦昊脸上见过惊慌失措之色。
那少年脸上永远有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万物皆在其掌控当中。
“兄长,这临门一脚,可不能手软啊。”
秦昊将半杯清茶递过,口中语气平稳有力。
“主公放心,千秋大业在前,岂容私情在侧。”
白墨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才不急不慢的将清茶抿了一口。
秦昊微微点头,能被他看重的统帅之人,绝非庸人之辈。
随即秦昊轻叩案台道:
“即日发令,调黄忠与四百玄鸟精兵入苍梧,番禺城让蒙战带领军械营接手。
“在庆功宴开启前,广信城四门必须要纳入我等手中。”
秦昊起身,缓缓踱步道:
“传令蒙山,让其分派两千人马交付甘宁之手。”
“在庆功宴前夕,锦帆营连同两千精兵必须到达广信城外五里之处。”
“只待城中响箭一起,即可自四门而入,切勿放走城中任何一人,吾要保证,广信之变,十日不可外传。”
“你我二人则亲率天网,只待众人酒醉,便直扑宴会所在。”
“我在此给兄长托个底,史璜有大用,只要愿意配合,史家可无恙。”
秦昊说到最后,直接将白墨心中最大的顾虑给抹去。
“喏!吾在此拜谢主公!”
白墨闻言,脸色顿时大喜,连忙对着秦昊恭敬一拜首。
白墨从秦昊的语气中听出来了,此言绝对非虚。
秦昊也是暗自感叹,此一时彼一时。
要怪就只能怪那史超命不好,偏偏选在了秦昊谋取交州的前夕,当上了那要命的青峡关守门将。
广信城事变肯定瞒不了太久,若不提前将青峡关纳入自身手中,隔断荆交之间的信息往来。
一旦消息走漏,恐怕不出十日,荆州的征伐大军就会倾巢南下,届时,万事皆休矣。
至于史璜,对秦昊而言确有大用,除了用来蒙蔽朝廷的探子,牵连袁家的路线之外。
更多的就是拿来安民心,只要史璜在,朝廷大义就在。
无形当中,诸多的坎坷暗桩都会在朝廷的大义面前,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