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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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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颜楚音和沈昱第三次互穿,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害怕了。只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身处太学!天呐,对于他来说,这和深入敌营有什么差别!

    万一等会儿冒出来一人,一上来就问:“沈兄,你觉得这词写得如何?”或者冒出来一师长,笑眯眯地说:“沈炎盛啊,老夫来考校一下你的功课。”再或者身为太学四公子之一的王清仪冒出来说:“沈炎盛,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这也太可怕了吧!

    颜楚音吓得一激灵。

    咳,真不是颜楚音自己吓自己。他脑补的那些场面,除去王清仪那个绝对不会发生,敢不敢和我比一比这种话,显然不是谦谦君子王公子能说出来的。但被同窗拉着品评佳作以及被师长拉着考校功课,这些真的很可能会发生啊!

    有那么一瞬间,颜楚音和上次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宫中的沈昱共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颜楚音现在也想找间空屋子把自己关起来,借口要跪佛诵经,只为了国泰民安!嗯,国泰民安这个理由找得不错,显得沈昱很有境界!

    但跪佛是不可能跪佛的,身在太学中,要跪也是跪文曲星。

    颜楚音捏着被子一角,神态安详地发着呆,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叹息。颜楚音慢慢转头朝旁边看去,就见邬明手里捏着一本书,注意力却不在书上。

    太学学子可以走读,也可以选择住在太学校舍中。沈昱是走读生,一来沈府离太学不远,他每天走读在路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二来如果他选择住在太学里,那沈府就只剩下沈丞相一位主子了,实在冷清了些,沈昱自然不忍心。

    邬明却是选择住校的。他出身商家,住在校舍里可以弱化他的出身,从而更好地和同学打成一片。校舍分二人间和四人间。原本邬明和施钺住二人间,后来施钺出意外“死”了,床位空了出来,暂时没有新人搬来。沈昱原本没有午睡的习惯,只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中午实在累了,便到邬明这里来休息一下。

    颜楚音不讨厌邬明。没有人会讨厌一个对朋友尽心尽力的人。

    “你叹什么气。”颜楚音问。

    “我见汤子宁这几日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早先向我透露过……罢了罢了,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邬明叹息道。汤子宁是他们的一位同窗,大家平日里的关系说不上特别亲近,但比起一般的同窗确实又亲近了几分。

    汤子宁是庶子。生他的姨娘并不怎么得宠,汤子宁的日子也难过。好在他外祖是经商的,半是怜悯,半是投资,给了汤子宁不少花销,所以他在钱财上是不缺的。(按说庶子的外祖也应该是嫡母的娘家,但汤子宁嫡母娘家那边实在瞧不上他们这些庶子庶女,所以他口中的外祖就是指生他的姨娘的娘家。)

    汤子宁是男丁,凭着自己的本事进了太学,结果在家中依然不受重视,他那位同母胞妹在家中是什么地位可想而知。汤子宁一直知道妹妹的亲事不能指望生父嫡母,就在同窗中偷偷寻摸起来,倒是被他相中了邬明,在邬明面前也漏了一些口风。只是这里头毕竟牵扯到女方的闺誉,汤子宁从来没有明说过。

    汤子宁之所以相中邬明,一方面是因为邬明相貌堂堂、学问不错,日后肯定会有前程;另一方面是因为邬明家里从商,他妹妹是商户女所生,别人也许会看不起,邬明肯定不会。作为兄长,汤子宁对胞妹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

    他们嫡母虽然对庶子庶女不上心,但一个有前途却无家世的读书人上门求娶,这样的婚事说不上好又说不上坏的,胞妹十有八/九能顺顺利利地嫁出来。

    因此汤子宁真的十分看好邬明。

    邬明呢,被暗示后,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但汤子宁那个暗示真的很隐晦,他怎么也得等汤子宁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了,才好表态。结果汤子宁这几天竟然开始躲着邬明走了,好像之前的暗示都是邬明的错觉一样。邬明难免郁闷。

    这种郁闷不在于他真的就非人家妹妹不可了,而在于明明是你先提这一茬子事的,我这边还等你继续提呢,你忽然不说话了,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

    颜楚音之前和沈昱交换过信息,认真回忆一番,想起来汤子宁是谁了。汤父是三品大员,汤子宁的嫡兄在国子监里高调得很。他那位嫡兄,学问做得还是不错的,可也算不上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偏偏觉得自己牛逼得很,明面上没和颜楚音几个纨绔对上,然而有时看向颜楚音的目光中都透着一股高傲。

    傲个屁啊!老子身为超品侯爷,很小的时候被皇帝舅舅抱着,连御书房里的龙椅都坐过那么几回,老子还没傲呢,你一个三品大员的儿子敢对着我傲?

    颜楚音能忍?必然不能啊!

    所以每回国子监里组织学生打马球时,汤子宁的嫡兄等几个被颜楚音记了小黑账的人都会被颜楚音重点照顾,每次不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绝对不算完!

    球场上的球可没长眼睛,你躲不开,都是你自己没本事!所以就算被砸成了猪头,那些人也没道理去找颜楚音算账,只敢在肚子里咒骂。他们的家人也不敢因此去找平国公或者长公主或者皇上哭诉,谁叫他们儿子自己没本事呢?

    但颜楚音的口碑确实是这么坏了去的。

    要不然他既不强抢民女又不纵马伤人,怎么偏偏是他,流言传来传去的,竟然硬生生被传成了京城中的纨绔之首?好似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他更跋扈了。

    想起来汤子宁是谁,颜楚音顿时觉得没兴趣了。此时的人讲究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颜楚音和汤子宁嫡兄不对付,他也不会故意去给汤子宁作脸,从而打击汤子宁的嫡兄,因为回报率太低了,还容易污了自己的名声。

    皇帝舅舅说了,男儿处事不能小气,阴谋只可害人,阳谋却可治人。所以颜楚音是不屑用阴谋的。比起汤子宁,颜楚音更关心自己怎么在太学混下去。

    邬明也不说话了,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那边,汤子宁犹豫了两天,终于满脸羞愧地来找邬明解释了。他没想“沈昱”也在邬明这里,以为屋里只有邬明一人,敲门进屋后就低头看着地面,低声说:“我、我嫡母为妹妹相看了一门亲事,我不知情的,是她娘家侄儿……”

    颜楚音在脑海中回想了一番。汤子宁的嫡母是许家人,许家的大少爷好像已经娶妻了啊,那就是许家二少了……好像听婓小鸟提到过,这个许二少……

    颜楚音脱口而出:“许二少身患花/柳/病啊!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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